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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遗琅站在门前，隐约听见其间丝竹管乐之声，狐疑的，她看了一眼笑得鸡贼的裴曦。
沈遗琅：“……”
裴曦握着扇子绕到沈遗琅身后推她，“进去吧~”
沈遗琅无奈转头看她，又看了眼身前大门，“这是正经地方吗？”
裴曦：“保管正经！”
说着自顾自推开大门，沈遗琅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门外门内实在是两个天地，一进门各色香料缠绵而来，好在并不难闻，只是眼前被一堵环形的墙面堵住视野。其侧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围上来，裴曦很是顺手的便从衣襟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妇人。
门从身后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遗琅下意识朝后望了一眼，却被裴曦揽着，“走啦走啦！这里看不到什么，我们往楼上去！”
沈遗琅眨了眨眼，她虽在玉京长大，但这里是做何的，她也不知，裴曦在前方开路，一路上嘴也没停，“我打赌你没来过这里。”
“的确是头一次来，此前不知还有此处。”
裴曦嘿嘿一笑，转头朝沈遗琅挑眉，“你这样的世家女郎怕是连清风楼都没去过，这里啊，叫小秦楼~算是清风楼副馆了。”
沈遗琅略讶异，“清风楼、还有副馆？那这里……”
“非也非也~虽说是副馆，小秦楼可不是做那勾当的。”
不等沈遗琅继续问，旋转向上的长阶梯已走尽了，眼前出现一个小窄门，裴曦率先一步踏出去，沈遗琅顿了顿，紧随其后。
哪知刚一出门，一节裹挟着香风的紫色绸子横着就隔着帷帽打在了她的脸上。
沈遗琅：“……”
她看向始作俑者，那侍人端着果盘扭着腰已经走开了，临了还朝她抛了个媚眼。
沈遗琅：“……”
裴曦哈哈一笑，“走啦，今日这可有胡人的杂技可看！咱们下去找个好位置。”
胡人？杂技？
沈遗琅看着来来往往的美人侍者，以及一看就是来找乐子的富贵女郎，更是好奇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才从外围爬上来，现下又要从内侧找楼梯下去，又是和裴曦向下绕了一圈。
这里构造像个圆柱，她同裴曦刚从外间上来只爬了四楼而已，可进了这内室往下看去，足足有六层，看来还有部分是地下空间。
每层都很低矮，却不至于叫人伸不直腰，四处明灯亮澄澄的，没有那种糜烂味道，以至于虽然人来人往，但却只像是热闹的集市，灯会，不至于叫人处着不舒服。
“客人，瞧我这，都是西境来的上好香料！”
正要再往下去时，一个商妇拦住了她们二人。
沈遗琅往商妇挑着的篮子里望了一眼，登时明白这楼里各色香粉味是怎么来的了。
裴曦见沈遗琅顿足，朝她笑笑，“怎么、有兴趣么？”她也往里打量，“这确实是好香料。”
沈遗琅冲着商妇摇头，示意不需要。她扫视了一周，看见形形色色的商贩，卖的东西似乎都不错，心想这里应当算是高端场所了。
裴曦这时却拉着她，“哎快开始了，我们赶紧下去！”
一路穿行，直至最底下，沈遗琅才发现最底层更是别有洞天，方才在楼上看不见，下来了才知道这底下空间大得多，四面都是椅子座位，各方还有卖果子茶点的小商贩穿插其间。
裴曦拉着沈遗琅寻了处视野最好的座位，端正坐好，看向大厅正中央的硕大圆石台。
等了许久……
沈遗琅：“？”
现下还什么都没有啊。
裴曦仍是目光如炬地看着正前方，她哈哈干笑两声，“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哈哈哈……”
应当是这个时候啊，前日才听到的消息，有西境大马猴演出呢！
该不会是记错日子了吧？裴曦双手无处安放，又将那把扇子拿出来扇。
沈遗琅抿唇笑笑，好戏当还在后头吧？
她无聊之中打量起了楼层之上，其实除了热闹的连廊，后头还有许多帘子遮住的小隔间，里面不知道又是做什么的。
裴曦拉住过往的一个小商贩，买了碟干果子，看到沈遗琅的眼神，边吃边给她解惑，“上头那些小房间是给拍卖的贵宾用的，平日没有拍卖的时候，就算作是雅间。”
“拍卖？”
“是啊，这里偶尔还能淘到些宝贝，”裴曦顿了一顿，复又凑到沈遗琅耳边低声说道：“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物品……”
“见不得光？”沈遗琅凝眉沉思，怪不得此处她居京城也是半点不知。
“是啊，平常都还好，拍卖的时候没有帖子都是进不来的。你嘛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你连花楼都没逛过。”
沈遗琅：“……是我孤陋寡闻了。”
“哈哈哈哈哈哈……”
裴曦摇着扇子乐呵呵的，她又拉住过往一侍者，问道：“哎你们今日这里不是有猴戏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开演？”
那侍者看她的眼神颇无语，“大人看看日子，猴戏昨日便演过了。”
“什么？！”
侍者还不忘再补一刀，“您看看此地，可有几人？若有表演，哪那么容易坐到位子？”
得到确切答案，裴曦眼神悲痛，她的大马猴啊！期待了好久的！
沈遗琅好笑看过去，安慰道：“猴戏也无甚稀奇的，逢年过节玉京街上也有。”
裴曦悲痛欲绝，“那不一样！这可是大马猴啊！”
大马猴？沈遗琅想到了花脸的山魈，性情好似很是凶残，她也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猴戏。
讷讷道：“这……确实稀奇。”
……
三楼处某一间，一郎君自上而下窥见二人。
苁蓉的嘴角勾了勾，方才他就看到上次在江边见到的熟悉身影从他这帘子前一闪而过。
可见缘分之深。
鸨父顺着苁蓉的目光向下望去，忽见楼下二人，他虽不是什么贵人，但浸淫风月场这么多年，贵人却是认识不少，楼底下其中一人不正是近日很多人热议的大才女裴曦吗？
至于旁边那人，虽戴着帷帽，但……
鸨父自认眼光老辣，这身形除了探花娘子还有哪个？
再看他那宝贝，正扒在门帘往下看，联想到上次江边，他哪里还不知苁蓉在看哪个？
鸨父暗自摇头，他深觉不妙，欢场之人最忌动心，连忙扑上去，可那苁蓉郎君也不知使了个什么身法，侧身一转，巧妙的就避了过去，转头不虞，“哎，你这老儿，做什么？吓我一跳！”
鸨父知道他平日里的和顺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就是这么个不好拿捏的火辣性子，也不恼，毕竟是他的摇钱树！
站稳了身子，整好衣摆，好言相劝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喂！你在看谁啊？”
苁蓉好笑看他，怎么的？不明摆着吗？他好色还要讲一下？
鸨父见他一副不晓得天高地厚的模样，心里啐了一口，不过还是挂上笑脸，“不会是、、那位吧？”提到“那位”时，他夸张的一挑眉，直把苁蓉看的很是无语。
鸨父继续游说，“哎呀，我上回不是和你说过吗？那位咱招不起！人家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地方的？唉，做人呐，要的就是，识相！哎我可不是说你啊，鸨父我最是心慈了，我啊，是提醒你，你现在生的年轻生的美，当然有点小脾气，女人也喜欢，可是那位她不在乎……”
鸨父那张嘴巴拉巴拉一刻也没停，苁蓉百无聊赖的靠在门框上，显然半点没听进去，眼睛却是直勾勾的望着楼底下。
他是真好奇，人人都说好的女子帷帽底下到底长什么样？
鸨父看他那样，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人实在生的俊俏，又有点本事不好拿捏，看他不让这小蹄子尝尝他的辣味！
沈遗琅只感觉何处有人在窥探，抬头望去，廊上皆是人来人往，看不出什么，只得收回视线。
那厢裴曦还在捶胸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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