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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相府,所有的仆从加起来,五百有余。
屋子里稀稀落落跪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被安言揪了出来。
颜霞在院里做事,又是给萧怀珏和宁颂仪传消息,又是收买车夫,买通路线,仅凭她一个人是不行的,被她收买的人,最有可能背叛相府!
丞相府的两任主母,都是良善之人,从不曾苛待下人,倒助长了他们吃里扒外的气焰!
如今她继母带着一对弟妹代表安家,回闽江参加丧礼,不过一个月,这些人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你们干的真是不错,拿着丞相府的钱,干着捅刀子的事儿。
我就说我前些日子,怎么出门就那么巧遇见钟家大少爷,铁了心的要送我首饰,原来是有人故意透露我的行踪。”
安言说完闷笑两下,那个透露安言行踪的车夫,跪在地上眼睛朝地,汗如雨下。
殊不知,安言早就盯上他了。“你们一个个做过什么事儿,我都知道,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车夫带头喊话:“四小姐,我们的生死契都握在您手里,怎么会背叛丞相府呢?四小姐明察。”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小姐明察,我们都听话的。”
安言看着生死契,不为所动,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
这些人就是料准了丞相府门风清正,不会有凌虐下人的事情发生,就连老爷和夫人,都从未审过他们。
对她一个才十七岁,未出阁的小姐,更是谈不上敬畏。
安言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将里面的药倒进水壶中。
这瓷瓶微微透青,瓶身装点旭日和远山,看着秀气的一个小瓶子,倒出来粘稠发腥的黑色液体,就像流出的口涎一般。
“刘管家,让他们每个人都喝一口。”
安言走进院里,伸手挡在脸前,眯眼望向太阳:“时辰到了。”
叫人拿了锁门的铁链,个个都有手腕那么粗,展开平铺在地上,铺成三米宽,缝隙中填上碎瓷片,洒上酒液点燃火焰,一直烧到铁链发热发红!
院子里蒸腾出一股热气,跪着的人,扭头看着院中的火,不知安言要做什么。
安言站在院子里,指着烧红的铁链,朝他们命令道:“若能在这铁链之上,从头滚到脚,我便相信你们。”
手腕粗的铁链,都烧红了,人一贴上去还不熟了?
再看锋利坚实的碎瓷片,扎进肉里,疼死个人,别说滚一圈,才贴上去就要半条命了。
跪着的人,连外面站着的仆人,个个都胆战心惊。
安言这招,不亚于滚钉床。别说平常老百姓了,就连牢里的犯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形势下,保持冷静。
安言从走廊东边,走到西边,看了所有人一圈,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她微微眯眼,指着人群中的家伙,挨个拎出来。
“你,给我出来。你也出来,站院子里。你不许躲,滚过来!”
光看这些人的脸色,安言就能猜出七八分他们心里有鬼。
他们都是些普通下人,没那么大能耐,临危不变都谈不上,更别提还有刑罚。
稍微吓吓,就能露出马脚,全都逃不过安言的眼睛。
这还要感谢在裴成蹊身边的那些日子,他经常带她去东厂,看他审问犯人,看他那些刑具。
他耐心地教她如何判别说谎,怎么观察人的神色,如何一步步,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裴成蹊不遗余力地教她活着,即使有一天没有他的保护,她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安言转了一圈,走回正厅,指着这些跪着的人。
“把他们给我丢下去!”
阎立本第一个行动,拎起地上一人的后领,一脚踹了过去。“啊,小姐饶命!”
这人张开双臂还想抵挡一下,谁知手一沾上铁链,就被粘附在上面,皮儿都烫掉了,瓷片再扎进通红的肉里,鲜血滴在瓷片上,白里透血点。
这才是手掌,紧接着手臂上,胸口上,贴上铁链,满院飘荡着烤肉的焦灼之味。
疼得这人半条命都没了,口角流出的口涎滴在铁链上,风干殆尽。
一个接着一个,被踢到了院子的铁链之上,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声赛着一声高。
丞相府整个前院,都回荡着这些人的喊叫和哭声。
而安言给他们事先喝的药,放大了他们的五感,割破手指的伤痛,在他们身上,都能有断腿之感。
更别说这铁灼之痛,两个女人直接白眼一翻,痛昏了过去。
安言端起清茶,连带茶叶一起泼在他们脸上。“想装昏糊弄过去,门儿没有!”
安言的手腕,吓得站那儿的仆从,深秋之际,身上直冒冷汗。
一个婆子奄奄一息,喊到都要没声音了,她只有最后一个办法:“我要去大理寺告相府……”
安言早就想到了:“大梁律例,对仆从不得用刑,不能上刑具。我可有用刑?可上了刑具?
这铁链是锁门的,瓷片是不小心摔碎的,你也是不小心自己磕到的,关本小姐什么事儿?”
安言就知道,她爹做丞相太久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安镇业可是从大理寺卿提拔上丞相的。
他们这几个孩子,从小就听父亲讲大梁律例,对律例都敏感得很。
去大理寺状告曾经的大理寺卿,算她是个人才,还能想到这个办法。
那车夫受不了,大叫着求饶:“四小姐,奴才错了,奴才有罪,奴才和八皇子透露过您的行踪。”
只有疼在身上,才知道自己犯了罪。
“还有呢?”
“奴才和他说了不止一次……”
安言猛地一拍桌子,厉声一喝:“还有!”
“我说,我都说!还有钟家公子,襄阳王世子,中车府令大人,前几天,我也收了八皇子和表小姐的钱,给您送信,偷载您去城郊……
小姐饶命啊,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您把我拽起来吧,我受不了!”
居然有这么多男人暗中盯着她?中车府令?就是那个死胖子。
安言想到前世他去教坊司盯着她的眼神,就浑身发毛。
他说的这几个男人,甚至还有她没见过不认识的!
好啊,好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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