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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所有人席地而坐的大牢里,那道端坐在桌边,身姿挺拔,执笔写字的身影,尤为突出。
安言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她的三哥。
她脚步轻盈地跑了过去,裴成蹊留在拐角的地方,给他们兄妹独处的时光。
安言一声:“三哥……”
“阿言!”安执理下意识就喊出了她的名字,一刻不停地跑到牢门口,“是我家阿言来了,快让三哥看看。”
安言仰头静静看着安执理,眼神一笔笔描绘过安执理的面容。
安执理眉目间的温柔和坚韧还在,温柔的笑容还在,是她的三哥!
“三哥,你受苦了。”
安执理才被关两天,眼下什么心境都没变化,还是原先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他捂住安言的脸蛋,摸摸脸再摸摸手,自己深陷大牢,还关心安言的身体。
“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哦!你怎么到端州来了?还大晚上跑来牢狱,脸怎么这么凉,手也凉。你三哥我好好地都能被你吓出一身病来。”
安言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从木门间塞给安执理:“三哥,你拿这件大毛的披风去。我发誓,我一定在冬天之前把你救出来。”
“三哥是男人抗冻,你自己穿。听话。你回去找剑书,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三哥已经给爹和二哥写信了,你在我的宅子里乖乖等二哥来,千万不要乱跑,外面不太平。”
“等二哥来就来不及了,你现在把你知道的线索都告诉我,我能帮到你的,你相信我。”
老二在江南呢,再等北上,那都寒冬腊月了!
安执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安言着急的样子,不告诉她点消息,她是不会罢休的。
“你三哥这次被抓,是因为端州赈灾的粮食不翼而飞,我身为监察使分管粮道,这份责任逃不了。
我倒是不在意被关在这里,好歹每天还有个馒头,外面那些饿着的百姓怕是连树皮都要吃完了……”
“三哥,他们每天只给你吃一个馒头?你的身体怎么办,你这样不行的啊。”
安言又急哭了。
安执理是天生身体不好,什么时候会吃米饭,什么时候就会喝药。
十岁前,喝汤都是喝药膳,兄妹几个加起来一年的餐食费用,都没有他一个人半年用的多。
现在呆在这牢狱里,天寒地冻,一天只有一个硬馒头,这够什么?就是逼安执理去死啊。
“阿言别哭,哥哥身体无碍,早就好很多了。你记住一句话,告诉二哥,端州肯定藏着大量粮食,找到后给灾民送去。
周边各州县支援的粮食文书都到了,粮车也出发了,偏偏到端州就不见了。
朝廷的粮食分拨的慢,如果是东厂那批人来赈灾,又要中饱私囊吞一点,指望他们还不如不指望。
先找到周边支援的粮食,最为重要,百姓有救了。当然,三哥也就能出去了。记住了吗?
剑书跟我身边,知道粮道运输的很多消息,等二哥来了,让剑书帮他。”
安言迅速提炼信息:“找到粮食,灾民有救,你就能出去了,我记住了。”
裴成蹊……东厂怎么了?东厂那帮人怎么了?难道个个都贪污受贿吗?
“阿言,辛苦你了。”
安执理帮安言擦去眼泪,他这副样子,还让妹妹担心了。
“我写的这些东西,你都交给二哥,二哥鬼主意最多,说不定能找到那批粮食。”
安执理早就分析了现在的情势,都写在纸上,他虽然在牢里,但脑子清醒。
安言将书信卷好,塞在自己怀里。“三哥,我一定会找到那批粮食的。”
安执理握住妹妹的手,开心地笑了起来,能见到妹妹,是他近来最高兴的事情。
突然,他笑容一沉,看得安言也提心吊胆。
“三哥怎么了?”
“你,千万不要去见端州刺史!”
“为什么?”
端州刺史是安执理的顶头上司,等安言找到粮食之后,肯定要找端州刺史放人啊。
安执理非常严肃地提醒安言:“端州刺史,好色成性,阅女无数。你女扮男装,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可能会因为你是丞相千金而有所忌惮,但肯定会对你动手动脚。你住在哥哥院子里,若是他下帖子来见你,只管称病不许见!我说的!”
安言还以为什么呢,敢对她动手动脚,行啊。
敢动手,就废手,敢动脚,就废脚。要是心情好,第三条腿也给他掰了!
裴成蹊远远站在拐角,听到安执理提醒安言端州刺史后,两手背在身后,一刻也等不了,疾行向前。
安执理还要继续和安言说话,抬头就见到了裴成蹊。
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朝廷真的派了东厂的太监来赈灾?完了呀,大梁完了!
裴成蹊挑眉看向安执理,似乎在说,你有意见?就是我来赈灾的?
安执理不情不愿地拱手朝裴成蹊晃了两下:“裴督公,好久不见。”
裴成蹊想到刚才安执理的话,他是个记仇的人。有仇就报,绝不过夜,不然他会难受的。
“好久不见,安监察。新衣裳挺精神啊。”
安执理现在一身粗布灰衣,中间印了一个大大的“囚”字。
精神?
行,既然穿了这身衣服,就不能对不住犯人的身份。
安执理决定做点符合他囚犯形象的事儿。
“裴成蹊,我警告你,你离我妹妹远一点,你但凡敢伤害她,我们丞相府不会放过你的!”
安言知道,现在和安执争辩裴成蹊是个好人,安执理不会相信,而且论嘴皮子,她真没把握能说服她三哥。
“三哥,天色很晚了,我先回去。有消息再来看你好不好?”
安执理抱着木桩子,还在后面督促:“阿言,记得三哥和你说的,不要去见刺史。裴成蹊,你离阿言远点!
阿言,保护好自己,等二哥来,你不能抛头露面,别冲动。”
“三哥,我知道了……”
等听不见安执理的咆哮声,安言才开口哄裴成蹊:“督公,我三哥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别那么小心眼儿嘛。”
“难道本座闲得慌,要把天下人骂本座的话都记着?
他安监察不就是觉得本座一定会贪赃枉法,一定会中饱私囊吗?本座会记仇吗?本座是那样的人吗?”
裴成蹊一连三问,安言就知道,已经记仇了啊。
得赶紧哄哄,不然今晚肯定有人睡不了觉,裴成蹊做事,向来不喜欢隔夜。
“督公,世人偏见就像一座大山,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
但我深知,督公绝不是铁石心肠之人,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奴籍修正律例,做我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仅此一件大事,就当名垂青史。”
“安小姐竟然是这么想的,如此高看本座定的律例?本座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律例怎么了,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这不是安言先前说过的话吗?裴成蹊这小心眼儿的,又和她算账了。
安言牵起裴成蹊的手,撒娇似的晃两下:“我的好督公啊,你就别记着了,别和我一个小人,小小妇人计较了,好不好……”
裴成蹊扣牢安言的手,一双鹰眸将安言每下撒娇神态记录下来,镌刻在心里。
“回去歇息吧。小人是本座行了吧?小心眼儿的人。”
安言嬉笑着并肩和裴成蹊,朝外面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他们身边的侍从,撑起火把,在外面等着他们。
天有多黑,前路多难,执子之手,只要有身侧之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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