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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躺回了床上,沙哑地开口。
“酒儿,你回来了吗?”
“娘亲,我回来啦!虽然酒儿没有给娘亲抓到药,但是碰到个会医病的姐姐呢!”酒儿跑到床边开心道,“娘亲不要怕,你肯定能好的!”
妇人看向门口,她努力睁着眼睛要看清对方的样子。
可她看不清。
虽看不清,但妇人也能感觉到苏筱殇身上那不同的气质。她清楚,能拥有这等气质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家。
“多谢这位小姐…咳咳,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便不劳费小姐花心思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
苏筱殇走上前,在床边蹲下,而后伸出手去把脉,她淡淡道:“我既然答应了酒儿,那就不会食言。”
妇人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苏筱殇的眉头逐渐皱起,这个脉象和病症……好像她之前在白济堂的时候,救的那个人。
不会吧……
她心中有某种猜测,但却不能证实,她更希望这只是巧合。
姜画倒了碗水喂给妇人喝。
苏筱殇收回手,起身走向站在门口的姜城,对他吩咐了些事情。
姜城点点头便出了屋子。
苏筱殇又走到酒儿身边告诉她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
“等会儿那个哥哥会把药给你送过来,你要按照姐姐的话喂给你娘,姐姐明天再过来看,知道了吗?”
“知道了。”酒儿点点头。
这时候,苏筱殇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或者说,是下意识逃避那层严重的纱。
……
苏筱殇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午后了。
她一走进门,便被小厮拦了下来。
“二小姐,老爷找你。”
“知道了。”
苏筱殇摆摆手,让姜城和姜画先回去,独自去了书房。
她这父亲虽然是武将,却莫名地喜欢书房。
当然,苏筱殇很清楚,书房这种地方,往往只是在找人谈话的时候才会用。
这也是为什么小厮不说去哪儿,她也知道苏乘在什么地方。
书房内很安静,苏筱殇走进去的时候苏乘正在看墙上挂着的画。
“什么事儿?”苏筱殇漫不经心地问。
苏乘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苏筱殇,“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你的礼数就这样?”
苏筱殇一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苏乘怒拍桌子,“不孝女!”
“随你怎么说吧。”苏筱殇淡笑,丝毫不为所动。反正已经撕破脸皮的,也没必要再装着。
苏乘将怒火压下,“苏筱殇,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留在纪王身边给我通风报信,我保证你在家中的生活滋润。”
“……”苏筱殇不止一次怀疑苏乘的脑子有点问题,如今更是肯定了。
苏乘见她不说话,以为默认了,接着道:“你也放心,只要你听话,未来你的嫁妆也不会寒酸。”
“父亲大人,”苏筱殇缓了缓,尽量诚恳、委婉的开口,“您是否需要去一趟白济堂?”
“本将军去白济堂作甚?”苏乘皱眉,显然没听懂苏筱殇话中话。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还会遵从你的话?”苏筱殇不解,她父亲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你是我女儿。”苏乘道。
苏筱殇差点当场笑出声,“现在知道我是你女儿了?”
她的声音中无不带着嘲讽。
这个十多年都不管她生死的人,居然在现在跟她谈条件,说会给她滋润生活?
“怎么,看我终于有利用价值了……就要用起来了吗?”
苏乘眉头拧起,“你什么态度你这是?我能保证你在家顺风顺水……”
“这些,纪王殿下都能给我。”苏筱殇挑眉一笑,倾城倾国,也冷得彻骨。
“权、势,他都有。我为什么要抛弃他……选择你?大、将、军。”
“可别跟我说什么血浓于水。先放弃我的是你,现在还妄图我会站到你身边?大将军,想想你的作为,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也许是太长时间的压力、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苏筱殇字字诛心。
她吁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淡淡道:“大将军,搞清楚吧。”
“你是太子的人,而我是纪王的人。”
“谁会笑到最后……我们拭目以待。”
话落,苏筱殇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书房,徒留苏乘一人爆发怒火。
“臭丫头!”苏乘气得心肝疼,“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若不是今早宋左相来找他,希望他能让苏筱殇站到太子一边,他压根不会跟自己这二女儿多说些什么。
……
苏筱殇一言不发地回到竹英阁,儒玟三人注意到她情绪不佳,便率先退下了。
什么百善孝为先,可全都别了吧!
苏筱殇心中嘟囔着,愤怒、不甘、委屈全都汇聚在心口,压抑得她难受。
她很清楚苏乘今日为什么会这么说。
陈家垮了,意味着纪王出手了。而纪王素来是雷厉风行的人,行事果决,心思缜密,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身边安插人。但这是很难的,至今没有人成功过。
苏筱殇不同,她是未来纪王妃,同时谁都看得出沧慕临对她的不同。
所以,她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苏乘从开始就对苏筱殇很好,也许苏筱殇真的会选择站在苏乘一边。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她身子往后一倒瘫在了床上,手臂覆上闭起的双眼。
真希望这一切可以快点结束……
苏筱殇突然有些期待自己的及笄了,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跟沧慕临完婚,然后从将军府搬出去。
“快点结束吧……这种勾心斗角的、只有利益牵扯的日子。”
她轻声道。
对苏乘来说,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是利益的牺牲品?
她又兀自想着。
明明已经失望,却又还抱着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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