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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起身点了灯,问她怎么了,她疼的说不出话,但是心里大约是猜到日子到了。
她在人间调养好的身子,因为这两年的不规律作息和湿气侵入,日子又开始不规律了,连到来都疼痛难忍。
法海看到她身下的血迹,隐约也猜到了,面上微红。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女孩子来月事,该怎么办他不太有经验啊。
“红糖水,你帮我冲一碗来,可以吗?”亭青面色发白,法海听到话赶紧去厨房找红糖了。
在法海外出的时候,亭青取出月事带穿上,每当这种时候就会无比怀念现代卫生巾。
然后施法把弄脏的地方清洁了,半死不活地倒在床上等法海带着红糖水来救命。
法海去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寺里没有红糖的缘故,亭青都快睡去了,脑子里还迷迷糊糊想着怎么告诉法海要是实在找不到可以只用热水。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人扶起,她朦胧睁眼,整个人倚靠在法海怀中,法海端着一碗红糖水喂给她。
腹中似乎好受了些,她闭上眼又睡过去。朦胧中似乎有人进出房间,期间被窝里塞进一个汤婆子。
第二日天光大亮她才醒来,一醒来发现床边围满了小豆丁们,一看见她醒过来,瘪个嘴就要哭出来。
“青师父!”“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亭青:她好像还没死吧?
自在哭得最凶:“青师父,你都不知道你刚刚脸色有多差,我们都怕你要去见佛祖了呜呜呜……”
亭青:倒也不必。
“我没什么大事,你们怎么不去做功课?师父不说你们啊?”
自在毫不犹豫卖了师父:“师父去做法事了,没空管我们,我们就来陪青师父了。”从自在口中亭青得知今天寺里来了当地比较有权势的一位彭夫人,来为她家过世的老爷做法事。
说起这位彭夫人自在就打开话匣子了。
彭夫人和彭老爷也算是青梅竹马,白手起家,但是彭老爷自打发迹之后开始在外面小三小四不断,仗着彭夫人不作为,还把外室接回家里做了姨娘。彭夫人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一直默默忍受,只有妾室做得过分的时候才会生气,所以彭老爷一直称赞她贤良。转机就发生在去年开春,彭老爷在宴会时突然中风瘫痪了,莺莺燕燕一看,感觉彭家完了,逃的逃散的散,只有彭夫人一直守在彭老爷身边,令彭老爷十分感动。
如果你以为这是一个糟糠之妻不计前嫌的故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亭青被自在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逗笑,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自在不自在了:“青师父你别笑我!”“好好好,我不笑,你继续说!”
彭夫人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在闺中学的不是寻常闺学的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而是瞒着大人去偷学了政治国策经商理财,她靠着楚楚可怜不离不弃成功从彭老爷那里拿来了印章文件,雷厉风行地把彭家因为彭老爷中风丢失的财产拿回来了,而彭老爷则是无人问津。
说是静养,实则是囚禁。
彭老爷终于没能熬过今年,在入夏时节去了。若说这没有彭夫人的手笔,谁信呢。
亭青简直叹为观止,好一个事业成功的大女人!
“叫你待在寺里还真的屈才了。”法海从外面信步而来,自在整个人一抖,完了,又被师父抓到了。
“我叫他说的,要怪怪我呗。”自在崇拜的目光投向亭青,看看,青师父这才叫气魄!
法海踏进房间:“这般护着他,他是你徒弟还是我徒弟啊?”“他叫我一声青师父,我护着他怎么了?”小豆丁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掺和进神仙打架。法海笑着叹口气:“还杵着?出去吧。”
小和尚们赶紧跑,再不跑万一多了作业怎么办?
亭青挑眉看着他:“法事做完了?”“还没有。”法海坐在床边,“你如何了?”
“就是一直隐隐作痛。一般就前两天难受,之后就好了。”
法海摩挲着被角:“你昨夜可吓死我了。”亭青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麻烦你了。”
“嘶——”亭青捂着小腹,“和尚,能帮我倒一杯热水吗?”法海让她等一下,又去厨房端了碗红糖水来。
亭青就在法海注视下咕嘟咕嘟灌了一碗红糖水,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蔓延了全身。她放下碗看了看日头,已经是下午了,亭青戳戳法海的胳膊:“和尚,这会儿还有饭吗?我好饿啊。”
法海向她伸手,扶着她起身:“走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亭青隐隐约约有点不好的念头。
嗯,果然还是菜粥。她愤愤地扒拉着菜粥,这么难受还只能吃素,呜呜呜好想吃肉,能不能偷偷去锁妖塔和别的妖一起整点肉吃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金山寺呢。
大约是她怨念太深,都快写脸上了,法海终是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决定留点空间给她,自己躲了出去。
亭青的怨念更重了。
“师父!师父!”自在小和尚找来,看见了在膳堂外面立着的师父,也不觉得奇怪,拉了人就走:“师父,彭夫人找您呢!”
亭青也听见了,乖乖吃了一碗菜粥洗了碗准备回房间。途中听见大殿里梵音阵阵,大约又做起了法事,她悄悄在门口瞧了一眼,见传说中的彭夫人满脸沾泪,时不时用帕子拭去,但是冷静自持,腰杆也板板直。
亭青不知道传说中的真实成分有多少,但是她觉得能在丈夫中风之后支撑起偌大家业的独立女性绝非池中物,想来以后会是一代传奇人物吧。
法事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亭青没熬到法海回来,忍不住沉沉睡去,半梦半醒之间,有个温暖的物什贴上小腹,缓解了阴沉的痛,她睁不开眼,潜意识里觉得大约是汤婆子之类的,便又坠入梦境。
这一夜睡得极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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