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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青无数次表明自己可以去的，她没有那么娇气，但还是被勒令不许剧烈运动，她只好撑在几上看法海抄佛经。
法海的字体一如从前苍劲有力，从前殿试的时候，被陛下夸过他字如其名，像苍松一样。这事还是裴松尧告诉她的，当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她发现耳朵红了还提过好几次。
亭青盯着那几行字出了神，等法海换了一张纸才回过神。法海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没事。”她看着法海落笔毫无犹豫，笔速虽慢但从无停留，似乎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你这哪里是抄佛经，说是默写还差不多……”
法海微微笑了，笔下不停：“写得多了，就记住了。”
“那也就是你，我肯定抄几遍都记不住。”法海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眸。“不如你也来抄一抄。”
得，这个语气，看来是非抄不可了。亭青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得学会读空气。
法海起身把座位让给她，自己取过砚台磨墨。亭青的字是很好看的，何况从前受了谢缇多方指点，若是把两幅字拿出去比，和法海的也是不相上下的，只是一个更为娟秀，一个更加大气。
亭青不会背佛经，只能看着几个字几个字抄，法海就在一旁给她念：“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大约是法海声音太好听，低低的声音念着佛经，令人无端端徒生困意。亭青又打了哈欠，笔下就要一歪，差点毁了整张纸时，被法海握住了手腕。
她勉强睁着眼，实则满眼都是雾气，还要逞强：“我不困我不困，我就是打个哈欠……”法海似乎低低笑了，跪立在她身后，手掌包住她的手，握着笔继续写字，一边写，嘴里继续读着。
亭青这一下彻底醒了，身后是法海的胸膛，她还能听见他肋骨保护下心脏的跳动。
砰砰，砰砰！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也跟着他跳动。
亭青已经无暇顾及写到哪一句了，鼻息间萦绕着法海身上的檀香，却又不像是普通的檀香……倒像是有佛性，让她感觉暖洋洋的。
她都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耳朵肯定红了，眼睛已经无法注视着纸张，慌得不行。热度源源不断从相贴的手中传来，另一只手无措地攥紧了裙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第一个念头是，跑！但是身体刚刚转动，肩膀就被一只手禁锢在原地，法海轻缓的声音在耳边吐息：“乖，把这章抄完，我带你去出去玩。”
这不是出不出去玩的问题！
她觉得自己都快热成烤蛇了！
臭和尚没有那个意思你就不要随便撩拨别人啊！
到最后佛经有没有抄完亭青不知道，但是她在心里骂了法海很久，害羞全部转换成了愤怒，她现在甚至还想再咬法海一口。
等把笔放下，法海低头，接收到两道怨念的视线，他头上忍不住冒出一个了问号：不就是说了抄完出去玩吗？这么生气吗？
“那，今天不出去了？”亭青更生气了：“为什么不出去，凭什么不出去？”她搁这儿抄了那么久佛经，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结果你来一句不去了？
完了，她好像更生气了。法海心里暗叫不好，这可怎么办。
工具人自在在这时推开门：“师父！青师父！”结果一推门发现自家师父似乎搂着青师父，他是不是打扰他们了？自在赶紧捂着眼睛转过身，“不好意思师父，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不是说要出去给我们带糖的吗？”
亭青推了一把法海的胸口起身理理裙子：“走啊，不是说要给孩子们买吃的吗？”
法海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奖赏自在还是该责罚自在。算了，看在他解决了僵局的份上，给他带点东西吧。
他整理一下僧袍，走到自在身边，见他虽然捂着眼睛，但是指缝间漏得大大的，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赏了他一个暴栗，自在“嗷呜”一声，不捂眼睛改捂脑袋了：“不是叫你问师兄弟们想要什么吗，问清楚了吗？”
自在嘿嘿笑着，一手捂着脑袋，一手从袖口拿出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纸条。法海眯着眼看了半晌，想到这是自己亲徒弟终于还是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一脸生无可恋甩甩手：“桌上那张《心经》，你们拿去临摹吧。”
“好嘞师父！”自在进屋拿了刚刚两人默写的佛经，啧啧称赞，“诶师父，这怎么字迹不一样啊！”他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应，一抬头师父已经走老远了，总感觉自己似乎是个多余的。
自在：……算了，我先抄！
法海被自在耽搁了一会儿，亭青已经走到寺门口了，她靠在门上等人，脑子里不断回想方才的一幕。她心里乱得很。
她承认，当初痛快答应跟着来寺里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铁树千年开花那么一遭，怎么可能是短短两年就能释怀的。这两年虽然她有闭关，但是效果并不好，她甚至觉得自己道心被动摇了。
所以看到法海的出现，她冒出了两个想法，第一，跟着他修炼一定不是一件坏事，第二，如果人在她面前，她就不用总是去想他过得如何了，见他一副六根清净的模样，她还做好了两个人一直处于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的准备。
亭青捂住脸，她不想恋爱脑的啊！但是她脑子里真的太乱了！早知道她打死也不会跟着白臻去京城的啊！裴松尧，臭法海，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所以法海匆匆赶来的时候，感觉到小蛇的怨念更重了。
法海：完了……好像被讨厌了！
两个人都各自让出一定的距离感，变得客气又疏离。法海咳了一声，拿出自在写得歪七扭八的纸条：“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写在这上面呢，咱们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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