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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佑摇头，“没在，还没放出来呢。”
古嘉悦果然听见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过来，却抿着唇不说话，耳朵拔的老尖。
郁安假装没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小模样，又对福佑道：“你去瞧过他没有？”
“上次去被父皇发现了，他说我若再乱跑，就要罚我去清净殿思过。”
“那你别再轻举妄动，对了，你三哥呢？没听见他说话，他在吗？”
古嘉悦翻个白眼，捏住鼻子阴阳怪气道：“真骚。”
福佑横她一眼，答道：“在的，同我一起过来的。他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主，听到他说话才怪呢。”
声音越来越大，直叫田绵绵也听到了耳朵里，小姑娘愈加的无所适从起来。
郁安觉得她可爱，想着若配给天也的是她就好了。
……
好个屁！
郁安一口喝完杯中的茶，回头看了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松叶，对她歉意地笑笑，起身向方欣行礼道：“太子妃，我得回寿康宫去了，就先告退了。”
方欣点了点头，道：“我也乏了，想歇一会儿。”倦怠的神情极有说服力。
田绵绵抓住机会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也告退了，和郁安一前一后往外走。
出了东宫，她追上郁安，小心赔礼道：“县主，实在对不住，我，我方才没有帮您说话，求您莫怪罪……我进宫前家父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在贵人面前不得多嘴多舌……我就……”
郁安温声道：“姐姐说的哪里话，这件事本就与你没有关系，何来怪罪一说？令尊大人所言极是，女子谨言慎行自是应当，懂得明哲保身更是大智慧，你遵从父命又何错之有？”
田绵绵感激地望着郁安，许是心定下来，惊涛骇浪平息后满腔皆是细密水汽，将她的一双杏目沾得湿润润的，她嗫嚅道：“我其实想帮您说话的……我觉得是嘉悦不应该，她真是小孩子心性，口无遮拦冲撞了您，您是个有雅量的，不与她一般见识……”
郁安笑，“姐姐的心意我领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多说什么。姐姐以后进宫的机会可不少，还需谨记两点，一是闲谈莫论人非，二是不可交浅言深。”
她拉过田绵绵的手，把一条绣工精美的绢帕塞到她手里，“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相赠，这是我新做的，今日才刚拿出来，还望姐姐别嫌弃。”
“多谢，多谢县主了！民女真是有幸，得了县主指教，又得县主赏赐……多谢县主……”
郁安噗嗤一声笑，”你我也别这样客气了，听着都累人。因你要嫁的是我好友的嫡亲哥哥，我又实在喜欢你这糯米团儿似的性子，故而多说了几句，你不嫌我好为人师就好。”她眨眨眼，道：“你放心，三殿下也是个一团和气的，几个皇子之中最平易近人、宽和仁善的就属他了，以后他会好好待你的。”
边说就边看到田绵绵的脸红了出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胭脂色，瞧着暖融融的，又有点喜气洋洋之感。
“呀……”郁安笑得两眼弯弯，“真是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田绵绵捂住脸，扔下一句：“县主的嘴也这么坏！我，我不理你了！”就带着捂嘴偷笑的婢女逃也似的离开了。
郁安微笑转身，看到远处站着的古嘉悦，等她走近，问她：“古小姐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古嘉悦嗤之以鼻，“我若是偷听还能被你发现了？再说了，若真要偷听何必站那么远？既然站那么远，便是听不见什么的。”
“那是我冤枉你了，对不住。”
古嘉悦见郁安这么直爽地道歉，倒是没有想到，瞅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不想落了下乘，便问道：“你想去看天也哥哥？”
原意是让郁安为她的料事如神而震惊，不过郁安虽是震惊没错，却是震惊于“天也哥哥”这四个字。
先前看古嘉悦的反应，郁安就猜想她可能倾慕天也，只是没想到他们好像还挺熟稔。
那她与太子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
各取所需？
真是狼狈为奸，郁安无意与她多话，拉着松叶就想离开，听到她说道：“你进不去的，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郁安停住脚步，她已从身后窜了上来，自说自话道：“跟着我！”
盛情难却，那就顺水推舟好了，郁安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走，没多久就到了西三所。
门口的护卫对她们视若无睹，只是在郁安脚步滞缓时盯了她一眼，似催促她快进去，莫招摇。
郁安快快地嘱咐松叶：“你到那头的流月亭歇一会儿，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不舒服，稍坐坐就好。别担心我，我会来找你。”说完急步走进了门内。
白日的柴房与夜晚相比，不过是衰颓得更明显，霉味更暖乎，萧天也依旧靠坐在角落，没了黑暗的庇护，被破碎的光线零星照射进眼睛，他抬起手遮挡，但郁安还是能看到他形容枯槁，消瘦了很多，半张脸布满胡渣，双唇干裂起皮，麦色的皮肤暗沉无光，像蒙上了一层灰。
郁安不信这破屋子和门口的两个虾兵蟹将能关得住他，他照理无牵无挂，又不敬畏皇权，他何苦这样？
郁安蹲到他身边，刚拉下他脏污的手，就被他一下抽了回去。
“干什么你！滚开。”他声音粗哑，如吞咽过一把岩盐。
郁安猜测天也是不想他们的私情暴露，便回头问古嘉悦，“你知道我喜欢天也，是吗？”
古嘉悦“切”了一声，“你这根花花肠子可系挂了不少人呢，是男人你都不会放过。”
“颜柯对太子吐露我喜欢天也的秘密，是你的杰作吧？”
古嘉悦倏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又急急捂住嘴，惊慌地对萧天也说：“我，我，我没有！天也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她这是挑拨离间呢！”
郁安又去拉萧天也的手，他冷冷瞧着古嘉悦，这次果然没有再挣脱。
郁安揉搓着那只宽厚的大手，它很粗糙，布着不少茧子，刮在她的脸上像是砂皮，手指如锉刀，可他向来动作轻缓，只会让她感觉到一种踏实的欢愉，从未有过痛楚。
她把脸埋到他的手心，启唇吻它，又拿眼去看他，他果然调回了视线，目光虽然还是冷冽，但眉头皱起，也算有了反应。
“你！你住手！”古嘉悦气得跳脚，她一把揪起郁安，将她扯开两步，“我叫你来是勾引人的吗？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警告你，你以后给我离天也哥哥远点！”
“凭什么？”
“你怎么好意思问！你害的天也哥哥还不够惨吗？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这狐狸精，事到如今还不肯放过他！”
郁安看向萧天也，他正垂着眼眸缓慢地搓着掌心，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凭什么说是我害得他？”
古嘉悦忿忿道：“你装什么傻？你同他和太子搅和在一起，让他们为你拈酸吃醋，你是逍遥快活了，可你想过天也哥哥没有？他要付出多少代价！”
郁安淡淡地笑，“古小姐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子为了我让四殿下付出了不少代价，还有四殿下一早就知道太子清楚我的心意，却装腔作势，自欺欺人，是吗？”
“你，你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吗？没关系，古小姐只需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很感激。因为你替我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让太子通过颜柯之口验证了我的真心，让你的天也哥哥不必再做那让你瞧不起的缩头乌龟，让我没办法继续搅在两个男人之间，不得不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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