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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很干净，一桌一椅都打扫的纤尘不染，空气中飘荡着好闻的檀香，其中掺杂着若有似无的薄荷味，让郁安觉得很熟悉。
这几日她越来越多的忆起往事，这些事全都和他有关。
在松叶给床铺上她惯用的被褥和枕头时，她坐到窗边往外看，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花园，草木十分繁茂，里头有一个小池塘，像一块黑曜石，在暗夜里隐隐闪着光亮，和他的眼眸一样让她心醉神迷。
可皇宫里有很多漂亮的楼台亭阁，廊桥水榭，湖光山色应有尽有。相比几处御笔亲题了匾额，从而有了光鲜名字的园林，那花园小的有点局促，且春季花卉杂乱，夏日多蚊蝇，秋季落叶无人清扫，甚是萧瑟，冬日又太过阴冷，因此一年四季都乏人问津。
除了他。
他说那里树多，又不名贵，人迹罕至不受干扰，适合他练武。
想到他，郁安托着腮笑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男孩有着小鸭子般的可爱嗓音，却故意压得粗声粗气。
“你练武为何选在这里？”
男孩粗黑的脸皮涨得红红，怒气冲冲道：“怎么，这里我来不得吗？我就要在这里练！”
“我，我又没有说你来不得，我是觉得奇怪，练武不是应该在空旷些的地方才好吗？你这么凶做什么？你能练武，我就不能问问吗？”
男孩挠挠头，声音稍小一点，“我练武就是要在树多的地方，因为我要和树打架，还要练爬树，要学会怎么从树上跳下来，找来找去这里最最合适了。”
“从树上跳下来？万一摔伤了可怎么办？”
“伤了就伤了，伤口又不是长不起来，你看这棵树，有疤的地方长得特别结实。”他拉起她的小手摁到树上，树皮焦硬，他的手心也好不到哪里去，粗糙的很，砂皮似的。
哪里像是小皇子的手？真是个小野人。
“把手给我！”
她握住他的手，这次她的指甲染了蔻丹，红艳艳的，他的手指虽然依旧黢黑，但抽长许多，指节分明，并不难看，可惜手背上伤疤纵横交错，掌心就不提了，磨得她的手生疼。
人被他一下提到了高高的树枝上去，他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像儿时一样，肆无忌惮地把她护在身前，让她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小池塘倒映着灿烂阳光，像她新做的白底织金锦罗裙。
“好看！”
她回头，唇堪堪擦过他冒着稀疏胡渣的下巴，她楞楞地看他，他也是一怔，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睛。眸中宝光璀璨，她还没瞧够，他就小气地闭上眼，嘴找了过来，摁在她的唇上。
可只有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退了回去。
“怎么了？”她的初吻就这样结束了吗？
少年的脸黑里透红，好看的眼睛不知道瞟去了哪里，“什么怎么，没怎么。”
“胆小鬼。”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胆小鬼。”
“你！呵，那你说怎么才不胆小，我去爬那棵更高的树给你……”
“吻我。”
“看看……”少年薄唇紧抿，冷了冷，道：“抱紧我，我带你下去，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皇祖母快要醒了，醒来找不到你可不好。”
原该环上他脖子的手臂伸进他的腰侧，双手在他背后推了推，又激了他一句：“胆小鬼。”
他突然就生了气，一把托住她的脑袋，狠狠碾上了她的唇，且长驱直入，像练武过招数似的与她缠斗，还很过分地吞咽着二人之间匮乏的空气，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等她快要窒息，呜咽着抗议，他才放开他。
“你……”
“……什么……”
他咽一咽口水，长得十分成熟的喉结上下滚动，“好甜。”
“嘻嘻，我刚喝了碗冰糖燕窝。”
“哦。”
“你想喝么？”
“不想，那是姑娘家喝的玩意儿。”
“那你喝什么？”
他一梗脖子，浓密的黑发在风中舞动，“喝酒啊，你闻不到我身上的酒味吗？”
她忍不住笑，无情地揭穿他，“那是药酒吧！你一定又伤到哪儿了，是不是？”
“没有。”
“骗子。”
黑暗中他靠墙而坐，她捧着他的脸，慢慢往他口中渡着药，那药苦得可怕，可依旧阻拦不住一股股甜腻的血腥味直冲进她的喉咙，让她的手一下子抖得难以自抑。
“骗子！大骗子！说好了不会再受伤的，你答应了我的！”
“好??拢??懒恕！彼?瓶???袷且?纤?摺
“什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你说话到底算不算话？”
他沉沉地笑，声音低低的，不再像小鸭子，也不再像大公鸭。
她寻着笑声凑过脸去，也不知吻到他哪里了。
“瞎吗？”他的手准确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又从她脸颊上抹去眼泪，“真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流眼泪，水做的似的。”
“我不是小哭包。”
“那你是什么？”
她又直直凑上前去小声道：“大……”嘴却忽而被他吻住，长久的缠绵过后，听到他说：“大瞎子。”
她嘟嘴，可眼前真的是漆黑一片，他怎么能看清她？
“你不瞎，那你说说，我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灰的。”
“错了！看不见了吧？你一定是靠耳朵辨认的，对不对？”
“是是是，被你说中了。”
她坏笑，仗着他看不见，轻轻散开衣带，让身上一件对襟碧绿薄烟纱衫悄然滑落。
有低低的咳嗽声响起。
“怎么了？”
男人声音暗哑，“安心，是因为你皮肤白，所以我看得清你。”
“这样啊……”她又胡乱凑去他面前，可是这次没有等来他的吻。她有点失望，摸到他的手，拉到自己身后，跨坐在他腿上与他说话，“答应我，以后不许再骗我。”
“好。”
“再骗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她抽开脖子后的系带，又去解腰后的，被他一下抓住了手。
“安心，你干什么……”声音越发的嘶哑，呼吸紧促。
“我要惩罚你。”
“……”
“怕了？”
“你很过分。”
她伏到他肩上笑的很开心，可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心酸，突然就想落泪。
“安心，不要拿自己惩罚别人。”他的手抚过她的身前，找到垂落的系带重新在她脖子后扎好，“也不要拿自己奖励别人。”
“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男人。”
他好像又生起气来，很狂野地吻住她，粗砺的手掌推着她的背把她摁到胸前，紧贴着他滚热的身躯，最终还是拨开她的长发将亲手扎好的蝴蝶结又散了开。
“唔……”
“县主，床铺好了，去床上睡吧，县主？”
“嗯……”
“怎么了？醒醒啊县主，身上怎么这么烫呀，县主？啊，是不是发烧了呀？”
松叶从郁安的额头上抽回手，急急跑去门后，一边拍门一边叫道，“快开门呐！外面有人吗？”
外头无人回应，身后却有一声声的轻吟不断传来。
“天亦……天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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