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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颗山竹,果肉白嫩嫩地覆在坚实的躯壳下,被保护得很好。
她微微苏醒时躺在平整的床上,裹着棉柔的被子,没有了轻悠的摇晃,和恒温的热源,反而不太习惯。
等视线逐渐清晰,她看到了一个很清秀漂亮的女子,脸凑得近近的,满眼的关切与疼惜,连连唤着她。
“安仙,安仙,你醒啦。”声音温婉,犹如天籁。
“……”
“安仙,怎么样,安仙……”
“……娘亲……”
“……”
“……”
两人对看半晌,那女子忽而哭起来,“安仙,我是田绵绵啊……安仙,你这是怎么了嘛……不要吓我……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呀?”
郁安稍清醒了几分,费力地道歉,“对不起,我是犯迷糊了,你别害怕,你,你叫田绵绵……我不记得了,对不起……”
田绵绵拿帕子抹了抹眼泪,嘴角向下直撇,心中酸楚难耐,还是强忍住哭意,道:“胡公子说你失忆了,我还不相信……不要紧的,安仙,你安安心心地住在这儿,我会照顾你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郁安道了声谢,由她喂进两口热热的米汤,阖上眼,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田绵绵走去屋外掉了好一会儿眼泪,硬是找来点事情做,侍弄了几株花草,喂了喂兔子,才压下坏情绪,恢复了平静。
她与萧天也成亲之后,即被安顿在这间山顶的小木屋里,平日无人打扰,只有小丫鬟香叶和小厮竹叶每隔两天会来给她送些吃食和生活所需,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萧天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对她是不闻不问,放任自流的。
香叶和竹叶得了他的指使,除了不许她离开这山头,其余的事,只要她提出来,都尽量满足。
既嫁为人妇,本就无处可去,便老老实实住下,她并没有什么多的心思。
可是她没想到,再听到关于萧天也的消息,竟然是说他已意外身亡。
自此新妇成了寡妇,让她觉得这早已看惯了的山野,一夜之间变得格外的荒芜萧疏。
萧天也待她不薄,更是有大恩。出事的那一夜,只有他是毫无嫌疑的,可他却顶下了罪,带她逃离了难堪的局面,为她治病疗伤,劝她保全性命,还给了她一个得以苟活的家园。
虽没有夫妻之实,从而无儿无女,但为他守孝百日尽一尽心也是应当的。再是想回娘家,也等到百日之后再向胡青提出吧。
只是郁安竟被送了来……
她与萧天也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老天对他们着实不公,竟让他们经受生离,还要死别,好在郁安没了记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她总是觉得愧对郁安,想着若是没有她,萧天也与郁安说不定还有可能。
因此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倍地对郁安好。
得益于田绵绵尽心的照料,郁安才卧床休养了两日,身子就大好了。
二人初识时就是极为投缘的,更别提这会儿日夜相伴,感情迅速升温,又成了黏黏糊糊的好姐妹。
两人很有默契,都无意打探对方为什么会流落到此地。
小香叶与郁安也很快混熟了,有一日对她说:“打从小姐来了以后,田小姐笑得多了许多,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田绵绵与她逗趣:“哪儿大不一样了?”
香叶梳着两个羊角辫儿,思考时歪着头的样子十分可爱,等思考有了结果,她一脸认真地答道:“变得更好看了!”
田绵绵掩嘴笑,斜睨了郁安一眼,道:“你这小丫头不老实,任谁和这位天仙待在一块,都要活活的丑上些许,再老上一辈,哪里还能更好看?”
郁安知道田绵绵这是在借题发挥,嘲讽自己喊了她一声“娘亲”的事,捂住脸笑得倒在她怀里,道:“绵绵!你把我的丑事都宣扬出去,是想让我没脸见人吗?”
田绵绵亲热地搂住她,笑道:“若你这天仙的脸都不能见人,那咱们几个的脸怕是不能要了。”
香叶笑停了,问道:“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或是就叫天仙?”
田绵绵想到曾听福佑公主说,郁安的“安仙”之名是萧天也给起的,不禁有些感怀,忙抽回思绪,问郁安:“快说说,咱们要怎么称呼你才好?”
郁安枕在她肩上,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指头,随口道:“你记得松叶吧?她的名字后头也是一个‘叶’字,那我就随了大家,叫桉叶好了。”
田绵绵点点她的脑袋,“你倒是会偷懒,但是这个叶,那个叶的,要这么多叶干什么呀?”
郁安正等着她呢,见小绵羊傻傻落入陷阱,立刻收网,揽住她的肩膀笑道:“为了衬你这朵娇花儿呀!让你更漂亮呀!”
田绵绵正美滋滋地抿嘴笑,身子被郁安摇了摇,耳边听到一句:“不能只有我一个有新名字,你也新起一个吧?既然是朵花儿,不如叫你……棉花?老棉花。”
“呀!你这坏丫头!”
正嬉笑打闹着,小竹叶进来通禀道:“两位小姐,胡公子来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也很可爱。
郁安笑容一僵,想到来炼隐山的一路上,她半梦半醒之间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便不欲与胡青碰面,急匆匆就躲进了里屋去。
未出阁的女子私下本就不好见外男,郁安又自小受太后的教养,严守男女大防是再正常不过的,田绵绵没多心,独自迎了出去。
胡青手里提了两条破好了肚子的鱼,一只刚杀好的鸭子,还有两捆腌菜,一大块腊肉,像是来拜年的。
把东西交给香叶和树叶之后,他晃荡着两只手,迈步进屋,扫视一圈,问田绵绵:“她人呢?”
“你说桉叶呀?她在里屋打盹呢。”
“桉叶?”胡青呵呵地笑,接过田绵绵端上的热茶,站着喝了两口,才开口道:“你们近来好吗?都在忙些什么?”
一看就是没话找话。
田绵绵觉得他今日说不出的怪异,疑心归疑心,还是规规矩矩答道:“我不过就忙一些花草上的闲事,安仙喜欢画画儿。”
胡青扬眉,“啊”了一声,没接着话题再聊下去,又低头喝茶。
他这样赖着,田绵绵不好赶他走,只得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等他开启正题。
终于一杯茶喝干,胡青把杯子摁在桌上,抬手拦下田绵绵给他添茶的动作,沉吟道:“田小姐,你可考虑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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