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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山顶离了太阳就阴寒刺骨,远不及帐篷里暖和,她裹着被子一阵阵地发抖,整晚都难以入眠。
第二日昏沉沉的没有精神,但不想躺在床上,四下找了点事情做,坐在门口晒了大半日太阳,没有等来谁,于日落后回了屋。
夜最深时萧天也出现了。
带着一身的风霜,并未宽衣,不发一言地覆到她身上,对她没有丝毫温情,像是卡准这五日的终点,为二人相识交付出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只是一个冰冷结论,不够资格作为任何开端。
“阿野,别这样对我……求你……”
他的动作僵了僵,大概是她的眼泪让他感到厌烦,他将她翻过身去,伏在背后继续磋磨着她。
萧天也凝视眼前如雪的胜景,汗水自发梢滑下,落到她的身上。
她的肌肤如抹了油一般,在月色下莹润如玉,背脊中央纵贯过一道凹陷,他忍不住用手指划过它,像引流出一注清渠水,将沟壑填得满满。
“你爱我吗?”他哑着嗓子问。
“嗯……嗯……”
不知是回应还是沉吟。
到后来她已不太有反应,萧天也起身时,怔怔看了她的背影片刻,心里愈发疼痛起来。
她被他害死了吗?
可锁骨上没了亮光,蛊分明已成功转移走了。
既然如此,为何他还有着噬心之痛?
萧天也把她翻过身,拥在怀里,她像是没了生息,无力地垂着头,耷拉着手臂,眼睛紧闭着,一点泪光溢在睫毛上。
右侧锁骨上像是停着一只小小萤火虫,亮得十分微弱。
“安儿,安儿!”
“嗯……”
“你怎么样?”
“阿野,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对不起。”
“阿野,你是不是……没有爱上我……”
萧天也抚过她的锁骨,他爱吗?他若爱她,会这样对她吗?
所以他爱她,成了一则悖论,让他怎么说出口。
他想把蛊毒接回来,带着它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祸害她。
可实际上别说是死,就是稍有闪失,让古家军退却一点点,那么炼隐山作为第一站,就会沦陷在敌军的铁骑之下,她一样活不了。
也是悖论,让他身处两难境地,在矛盾中挣扎。
让她因他的狠心,承受着比噬心更难熬的痛楚。
可他实在不想说着温良的言语行罪恶的事,也无法面对她。她是生,亦或死,都让他内心的世界近乎崩塌。
在她爱他的前提下,怎么都是他对不起她。
“安儿,就这一次,求你帮我这一次,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他轻轻吻在她的眉心,“记住,把我忘了,就不会疼了。我留些药给你,疼就吃一粒,别怕苦。好好的等着我,等我回来,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郁安就这样睡了过去,萧天也抱了她好一会儿,扶她躺回床上,盖上被子,又看了她许久,才起身走出了屋子。
外头站着胡青,大步上前扯开他的衣领,脸上浮现出怒意。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杀女人?嗯?何况她不是普通女人,她是爱你的女人,你也下得了手?”
萧天也理了理衣襟,“走吧,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站住。”胡青拦住他,“伸手。”
萧天也看他一眼,伸手出去,被他扣住手腕,运功逼出一个黑色小虫,小虫啪的一下跳起,一头钻栽了他的手腕里。
萧天也愣神,“什么东西?”
“没什么。”胡青脸色很不好看,“你回吧,我不走。”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又没卖身给你,怎么?我没有留下的自由吗?”
萧天也皱眉,眸中寒光一闪,“你说过你无意于她。”
胡青冷笑,“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你急什么?你若是担心就早点回来,要是到了时间回不来,我能找到人替她接蛊,你信不信?”
萧天也频频磨牙,这样说来,郁安和萧天亦倒是两情相悦的了。
“你们给我等着。”说完这句,他转身离去,高大的背影说不出的孤苦寂寥,一步步没入了黑暗之中。
郁安第二天醒来之后表现得很是漠然,香叶送来一碗汤药,她一句都不问,接过喝得干干净净。
去小院摘了好些菜,配上腊肉,将一日三餐炖在一锅里,饿了就舀一碗吃。
空闲时给田绵绵种的花草淋浴,浇上水,再拿帕子将一片片叶子都仔细擦拭一遍,又躺在兔子窝边,望着天,一手搂着一只,絮絮地与它们说话。
等兔子嫌她烦了,她去屋里打开被遗留下来的宝箱玩。
金银珠宝全都招呼上,手里捏着厚厚一叠银票,颇有些公主的样子,再重再累赘也不舍得脱,恨不得拿针线把它们都缝在身上,就这样戴着一辈子。
还是这些身外之物最实在,想到在她自认为不自爱,自轻自贱之时,萧天也待她如至宝,可她稍一行差踏错,或是外界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对她那样残忍。
是谁曾同她说过,“情”是这世间顶顶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当时怎就没有听进去?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就把他给忘记好了!
如郁安所愿,忘记萧天也的机会很快就降临了,五日后的一个夜晚,“噬心”发作了。
钻心剜骨之痛一浪接一浪地兴起来,堆叠得越来越高,压得她如经脉寸断,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意识沉入混沌的深海,一段回忆浮出水面。
她终于想起,自己曾经历过这样一次煎熬。
当时有人来救她。
还要走了她的第一次。
那人是天亦。
故而才有了先头那幅画。
她留下讯息叫自己别忘了天亦,可她逆反起来连自己的话都没有听。
痛心吗?
后悔吗……
胡青感应强烈,连夜摸黑上了山,身上一件天青色道袍从泥浆里捞起来的,惨不忍睹。脸色也是极差,头发湿淋淋的,仿佛又去泅过水。
他翻出萧天也留下的药丸,手一个哆嗦没有拿稳,十多粒药撒到地上,滚得到处都是,他趴在地上捡拾。
“别捡了……这药太苦,我不吃……我不吃药……我死了就好了……”
胡青没好气,咬牙斥责:“这十多粒药抵他半年寿命,就这样糟蹋了吗?”
郁安像喝多了酒,烂醉如泥,神志不清地泣诉:“他……他回来没有……我想……见见他……我快要死了,想见一见他……求你了……叫他快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胡青跪在地上,“是该我求你,我求你忘了他!忘了他你就不会遭罪了!”
郁安虚弱地笑,“忘了……哪个他?若是天亦……我还没有认识他……若是天也……我根本不记得他……若是,若是阿野……”
她喘息片刻,道:“我死都不会忘……死都不会忘……”
胡青捂着心口嘶吼一声:“那就闭嘴!”可紧接着捏着一粒药站起来,坐到床边,“张嘴!”
郁安别过脸去,“不要……这药不是对他很重要吗?留给他吧……”
胡青一肚子的火,这女人想死,可他还没活够呢!扣着她的脸颊就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直抵到她喉咙口,逼着她咽了下去。
郁安呛咳不止,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好苦……他骗的我好苦……他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装死骗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骗我爱上他……又抛弃我……他是不是恨我……还是恨萧天亦……”
“……”
胡青忍不住发笑,这萧天亦才真是苦。
让萧天也以为郁安为了他而骗他,又让郁安以为萧天也是为了他而骗她。
羊肉没见他吃到,不知哪来的一身骚味。
若不是大冤种一个,就是手段极高超,故意恶心人。
胡青恨恨道:“等那老东西回来你自己问他去!我懒得管你们的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疼痛极耗心神,郁安在床上躺足两日,就这样捱过了一次“噬心”。
刚能下床,她走去屋外晒太阳,远远听见胡青咋咋呼呼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熟悉的男声,低沉醇厚。
她扶着门框定定站住。
是阿野回来了!
正想跑去迎接。
却听见胡青一声喊:“太子殿下!慢些走,太子殿下!”惊起了山间许多飞鸟。
是天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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