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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将孽 > 第2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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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肃廷当时过继给太后时已经十四了,而他有一个青梅竹马,便是安妃安华礼,安华礼比乔肃廷小一岁,乃是靖广侯府嫡女,高门大户,身份尊贵,是已故的先太后的侄孙女,常常入宫陪伴先太后,据说当年乔肃廷还是落魄皇子时,安妃便常常护着他。

    高门贵女与落魄皇子,便是话本子也写不出的相遇。

    可是如今陛下上位基本靠的是当今太后,朝廷上遍布太后的势力,如果陛下想要脱离太后的掌控,或许需要靖广侯府的力量。所以当时陛下登基,这后位本是属意于安华礼的。可太后不愿,硬是塞了个族女进来,还说张浮芽生性温柔,安华礼位分不宜过高,以免安华礼越俎代庖。

    陛下不喜,所以封了张浮芽以后,也总是打着为张浮芽好的名义找茬挑张浮芽的错,张浮芽本就与太后不亲近,太后也不甚在意。

    就在陛下与张浮芽成亲后不足半月,张浮芽唯一的哥哥便被派上了战场,承天二年十月下旬,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张浮芽的哥哥战死,皇帝没有通知张浮芽,据说张未辞尸首都被踏碎了,只找到系着名牌的一只左手,直至下葬,张浮芽才知道哥哥死了。

    直至那时,张浮芽才第一次看到哥哥寄来的一封封家书,而正是这些家书,让张浮芽绷到了极限,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哥哥死后的那个新年。

    宫内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一片和谐美好的景象。

    鞭炮声,歌舞声,笑声……

    仿佛所有人都忘了,有一个名为张未辞的将军,为了国家的安宁,死在了新年前。

    这个世界霎时变得空洞而孤独。

    于是元宵刚过没几天,张浮芽选择了自尽。

    而江?要找的,便是那几封家书。

    虽然有张浮芽的记忆,可是江?还是想要亲眼看看那几封信。

    根据张浮芽的记忆,江?在书房找到了那些信,江?把锦华珠弦支到了门外,江?看着信封的拆痕,整齐仔细,可见当时张浮芽对这些信是有多么的珍视,看着封面上那苍劲有力的字,江?在张浮芽的回忆里找了找那从未见面的哥哥的模样。

    眉星剑目,却又风度翩翩,当年树下舞着剑的,小浮芽心里的英雄,居然被踏成肉泥,唯留一只手臂……

    不知为何,江?鼻子有些泛酸。

    “见字如晤,小乖如今可安好?出征那日未曾见你一面,为兄心下不安,为兄一生周旋,一是放不下天下苍生,二是希望小乖一生平安喜乐,小乖可还记得从前哥哥第一次带你看的戏吗,你说你希望有朝一日,能嫁于霸王那样的人,哥哥笑你小心霸王嫁不成,反成虞姬,只记得你当时哭着反驳说我胡说,哭着说小乖不是虞姬。

    小乖,不要怨恨陛下,哥哥出征前也听说过你的事,驻守边疆,也是哥哥所愿,哥哥希望天下安宁,也希望小乖幸福,莫要怨恨陛下,相信哥哥,陛下是霸王那样的人,哥哥也相信,陛下会成为你的霸王,小乖,哥哥的心愿便是天下安宁,河清海晏,小乖,你是皇后,理应为陛下分忧,哥哥希望你可以成为一名好皇后,为陛下治理好后宫,减少陛下的后顾之忧,哥哥也希望,哥哥的小乖,可以平安顺遂的过一生。”

    “见字如晤,小乖如今可安好?久久未收到回信,为兄有些担心,不过想想,小乖在宫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不必担心为兄,为兄一切都好,蔺城贫瘠,满目荒凉,为兄于心不忍,深觉作为恒国男儿,当为国家,当为陛下,鞠躬尽粹,死而后已,小乖须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为兄很庆幸当今皇后是小乖,为兄相信小乖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好皇后,为兄了解小乖,但是还是希望小乖莫要沉溺于宫中声色,在小乖看不到的地方,或许人们食不果腹,遭遇战乱祸害的人民流离失所,小乖要成为一名好皇后,要替陛下多多分忧……”

    “见字如晤,小乖近日可好?离家愈久为兄愈发思念小乖,于是每每想到那些因战乱而分离的人们同样思念着他们的家人,为兄便心如刀割,小乖莫要忧心为兄,蔺城虽然苦寒,可为兄常常能看见许多不一样的景色,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书里写的景色为兄也得见了,景色很美,但是哥哥希望小乖一辈子都不要瞧见……”

    “见字如晤,小乖近日可好?为兄大败敌军,也是有军功在身了,日后小乖便更好过了,陛下应该会更善待小乖,哥哥也算,为小乖添了几分荣光吧……”

    “见字如晤,望小乖安好,哥哥近日受伤的事小乖应该已经听说了,小乖莫要忧心,只是小伤而已,如今都已经好全了,莫要信他们所说的,伤的不重,弟兄们常年在战场上,总是过于紧张了,所以传回去说我伤得重,小乖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忧心……”

    “见字如晤,小乖想必安好,来蔺城快两年了,战争应该快结束了,小乖,哥哥必要凯旋,哥哥要风风光光的去见我的皇后妹妹,小乖是哥哥的骄傲,哥哥也要成为小乖的骄傲……”

    “见字如晤,望小乖安好,或许,一年,或许两年,哥哥在努力,再过一两年,哥哥就可以回去了,小乖安心,只待哥哥凯旋……”

    “见字如晤,望小乖安好……”

    江?看着一封封的信,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哥哥的信言辞恳恳,殷殷垂念,信中挂念,皆是天下与她。

    江?不断的擦着眼泪,生怕泪珠打湿了这些信,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啊,终究埋在了异乡,那个记忆里坚毅温柔的男人啊,终究成了一钵黄土……

    江?坐在椅子上,信纸摊在桌面上,江?靠在椅子上,抬着头仍由眼泪流淌着。

    而那最后一封信的末尾,写着几个字。

    “小乖,等我。”

    江?压抑着自己,眼角却不断流出泪珠,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张浮芽的心愿,是成为一名好的皇后,可是究竟值得吗……

    可无论值不值得,这是哥哥所愿。

    她很羡慕张浮芽,哥哥对张浮芽真的很好,那她呢,江?呢,从前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如此牵挂自己的亲人?

    无论是为了哥哥的遗愿,还是张浮芽的心愿,抑或是为了江?自己。

    她都要成为一名好皇后。

    没有过去便没有未来,她一定一定要努力,不仅是为了她自己。

    好一会儿,江?方缓过来,她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那些信,再次打开了一个木盒子。

    那个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对紫色的冰花芙蓉玉镯。

    虽不是什么名贵的镯子,可那是哥哥出嫁前亲手给她戴上的,张浮芽自尽前本想戴着它上路,后来怕血污了它,最后还是放下了。

    江?思忖片刻,最后重新戴上了玉镯。

    接下来几天,江?大多还是休息,秦思缘和陈晴晴时不时来陪江?说说话,期间皇帝一次都没来瞧过江?,太后也只是托人送了些补品来,江?除了同秦思缘陈晴晴说说话,就是睡觉了,不过偶尔也会看些书打发打发时间。

    就这样安逸的过了一周,今日珠弦来报,安妃来看江?了。

    江?觉得莫名其妙,张浮芽与安妃一直不对付,总的来说就是安妃瞧不起张浮芽,张浮芽也不在意安妃,两人素来没什么交集,今日她怎么来了?

    虽然这么想着,江?还是叫人把她请进来了。

    这算是江?第一次见到安妃,虽然张浮芽的记忆里有安妃的模样,但是张浮芽常年被禁足,也不是常常见得到安妃,所以印象还是有些模糊。

    安妃不紧不慢的走入内室,小小的行了个礼后起身了:

    “皇后娘娘安。”

    若论美艳,陈晴晴当论第一,安妃虽不及陈晴晴美艳,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安妃一双美目微挑,眉如远山,朱唇轻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如高岭之花,高贵且美丽,端庄且傲气。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江?还是有些惊喜高兴的,而且安妃生的好看,江?还是喜欢看美人的。江?浅浅笑着眉眼弯弯,扬手示意锦华搬来椅子,安华礼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优雅的坐下了,冷冷说道:

    “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没有恨你到巴不得你死的地步,顺道来看看而已。”

    江?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更高兴了,这后宫多少嫔妃因为张浮芽不得宠而暗地里刁难张浮芽的,这下出事了,除了陈晴晴秦思缘,也就只有这位一直冷脸相对的安华礼肯来看看她。

    江?轻轻的笑出了声,反正安华礼确实没对张浮芽做过什么,就算做了什么那也是张浮芽的事,她是要扮演好张浮芽,可她是江?。

    江?抬头眉眼弯弯的望着安华礼:

    “谢谢你。”

    安华礼一惊,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疑惑,转而又有些厌恶的看着江?,有些厌烦的说道:

    “越瞧你这副模样我就越烦,不过是来顺道看看你,不必如此自作多情。”

    即使安华礼如此,江?也毫不生气,反而笑盈盈的对着安华礼说: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不是吗,毕竟除了思姐姐和晴儿姐,也只有你来看我了,你若是乐意,我也希望你能多来瞧瞧我。”

    安华礼一怔,随后又恢复她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淡淡的说: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这时珠弦端着药走了进来,江?很自然的伸手接过了药,一口气喝完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江?将空药碗递给了珠弦,随后又笑着说:

    “我明白,但是还是谢谢你,我现在恢复得不错,多谢你的关心了。”

    安华礼看着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锦华急匆匆的走进来在江?耳边说了什么。安华礼抬眼看了锦华一眼,缓缓站了起来,随意行了个礼,说道:

    “我带了些药材过来,方才已经给锦华了,现在既然皇后娘娘没什么事,臣妾便告退了。”

    不等江?说话,安华礼便转身离去了,江?看着安华礼的背影,也不在意,只是转头去问锦华:

    “你仔细说说,云太医出什么事了?”

    “奴婢本来是昨日便要去找云太医拿药的,但是昨日云太医便告了假,今日听闻云太医入宫了,但是今日去找云太医时,云太医却急匆匆的给奴婢带了句话,说是请皇后娘娘帮他找找他的小孙子,千万不要声张,更不能让陛下知道,就当是他欠皇后娘娘的一个人情。”

    小孩走丢了?

    饶是江?如此心大的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起身,吩咐道:

    “珠弦,替我更衣,挑件素些的,锦华两刻钟后我若是没回来你就带上一些宫人来找我,阵仗要大些,然后在找我之前先去找思姐姐,把一切都告诉她,然后叫思姐姐要注意,若是陛下派人来找我,思姐姐一定要盯住领头找我的人,然后同样告诉晴儿姐,让晴儿姐带上悦儿和溪儿悄摸的也找找云太医的小孙子。”

    “娘娘,你身子还没好,不如在宫里等着吧……”

    江?抬手打断了珠弦的话,抬头朝珠弦微微一笑,柔声说:

    “云太医是我救命恩人,况且云太医平日里在乎的人或事不多,这个忙帮了,日后或许还能救我一命。”

    珠弦微微一怔,随后显得有些失落,江?抬眼瞧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只片刻之后,江?在珠弦的搀扶下快步走出了长秋宫。

    江?的脚步有些虚浮,珠弦紧紧的扶着江?,脸上担忧的神情掩盖不住:

    “娘娘,您走慢些,您是要去哪。”

    “能藏人的地方,例如……御花园的假山,或……宫宇间的小巷……珠弦,你带我去。”

    珠弦眉头紧锁,无奈只能应下。

    江?的脚步虚浮却不曾慢下一分,这可是个好机会,帮了云太医这个忙,说不定日后于她会很有帮助:

    “云太医不方便在后宫行走……若是云太医找不着,云小公子……必是误入内宫了,珠弦,云小公子唤何名?今年多大了?”

    “小公子名唤舟平,小舟的舟,平安的平,如今也约莫三岁了。”

    “满载一船秋色,平铺十里湖光,好名字。”

    “娘娘您说什么?”

    江?浅浅一笑:

    “没什么。”

    后宫这么大,找一个人不容易,找一个小孩更不容易,江?跟着珠弦走了好几处都见不到小孩的身影,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一个小孩,能走多远,既然走不远的地方都找了,那么这个小孩有可能不是意外走丢的,可能是被人带走的。

    江?忽然站定,随后拉着珠弦往一旁躲去,珠弦以为江?不舒服,焦急的问道:

    “娘娘可是哪不舒服?”

    “珠弦!极为偏僻的宫宇有哪些!”

    珠弦低头想了想,随后应道:

    “偏僻的宫宇有许多啊,北苑东苑漆竹宫素玟宫……对了,最为偏远的是……苏贵人的悯霞宫。”

    “苏贵人?悯霞宫?”

    江?仔细搜寻脑海里的记忆,似乎张浮芽也不知道有苏贵人这一号人物,珠弦点点头:

    “苏贵人苏然是辅国将军苏非木之女,因先前抗旨不肯入宫一直被囚禁在最偏远的悯霞宫,陛下还派了重兵把守呢。”

    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重兵把守这一词不知为何让江?有些不安。

    “苏然……去悯霞宫。”

    江?和珠弦小心翼翼的躲开人群,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转角瞧见许多侍卫的身影,江?立马往后躲进转角处,往后撤几步,江?四处瞧了瞧,发现悯霞宫隔壁有个宫宇,珠弦瞧江?在四处张望,便小声在江?耳边说道:

    “娘娘,这是灵鸢宫,前头就是悯霞宫了。”

    江?点点头,随后在转角附近往后的地方找角度瞧,她看见灵鸢宫与悯霞宫间有道小巷子,于是侧头同珠弦说:

    “云小公子想必便是在那里,等一下我先冲过去,若守卫发现了,你便过来大喊娘娘,明白吗?”

    说罢,江?转身走到转角,珠弦赶紧拉住江?,压低声音担忧的问道:

    “娘娘怎么知道云小公子在此处,万一云小公子不在此处呢?”

    “若是寻常走丢,必在太医院附近能找着,不过三岁的小孩能走多远,先前靠近太医院的内宫咱都找过了,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在悯霞宫,只不过我心里有了个猜测,若是云舟平在的话,那此次我便猜中了几分,若是不在,我便想办法拖延些时间。让晴儿姐他们找到云舟平给云太医带过去,珠弦不说了,我先去了!”

    说罢,江?一股脑的向小巷子里冲去,方冲出几步,守在悯霞宫门口的侍卫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人大喊一声:

    “谁!”

    随后那人立马指了几个人朝小巷里赶来,珠弦此刻远远的喊着:

    “娘娘!娘娘!您小心些!”

    好在江?跑得够快,也所幸巷子离得不远,就在侍卫动身前江?便跑进了巷子。

    果然角落里缩着一个小身子,瞧见有人进来使劲的往后缩。

    “舟平!舟平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似乎是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小团子也不动了抬头看向江?,江?赶紧跑到他身边蹲下扶起他,小团子却抬眼似乎看到了什么,一下便扑到江?怀里放声大哭。

    就在此时,巷子口传来声音:

    “不知里面是哪位娘娘,不如出来一见。”

    “放开我!放开我!里面是皇后娘娘!你们怎能如此放肆!”

    江?轻叹了口气,一把抱起大哭的小团子,朝巷子外走去。

    “封后大典上大人莫不是没见过本宫。”

    话音响起,众人便瞧见身着芦黄色衣裙,簪着九尾凤钗的女子抱着一个大哭不止的孩子走出了巷子。

    虽然眼前的女子衣着并不华丽,但是眼前的女子的样貌,她头上的九尾凤钗,无疑就是皇后。

    “参见皇后娘娘。”

    侍卫把珠弦松开,随后便齐刷刷的行礼。

    珠弦转了转手腕赶紧躲到江?身后,江?也一下一下的轻拍云舟平,随后舟平哭声也渐小。

    “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悯霞宫内传来一阵琴音,领头侍卫有些警惕的望了悯霞宫一眼,随后恭敬的朝江?说道:

    “陛下有旨,命臣等看管悯霞宫罪人,不得任何人探视,不知娘娘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江?神色淡淡,随口说道:

    “方才本宫瞧只野猫颇有些喜人,追只野猫追至此,不曾想野猫竟然暴起伤人,也惊了云小公子。”

    “娘娘可有受伤?”

    领头侍卫问道。

    江?摇了摇头:

    “不曾,只是野猫顽劣,早早溜之大吉了。”

    “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便早些回去吧。”

    “不急。”

    琴声仍在继续,江?微微一笑,便是朝悯霞宫大门走去。

    领头侍卫见状,赶紧拦住江?,忙道:

    “娘娘不可!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探视悯霞宫罪人。”

    江?微微一笑:

    “本宫不是探视,只隔着门同苏贵人说俩句话。”

    “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领头侍卫仍旧不愿放行,江?皱起眉头佯装生气的说道:

    “好大的胆子,本宫并非违抗圣旨,你们还敢拦本宫,是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吗!”

    领头侍卫赶忙低下头,不情不愿的让路:

    “奴才不敢。”

    江?大摇大摆的走到悯霞宫前,声音提高了些:

    “苏贵人,本宫是皇后,进宫多年未曾来过悯霞宫同你说话,方才听闻妹妹的琴声,本宫颇有些高山流水之感,不知改日可否同贵人一同探讨探讨音律。”

    说罢,过了一会儿宫内才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听声音年纪并不是很大: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入宫前便听闻娘娘的琴艺高超,只怕嫔妾雕虫小技入不了娘娘眼。”

    江?尴尬的笑了笑,张浮芽琴技不错,在孟婆庄江?也是琴棋书画都学了些,但是江?最喜欢的是琵琶,琴也不是不能弹,而且虽然张浮芽琴技不错也并未到“高超”的地步,要说高超,江?倒有些不好意思。

    “苏妹妹过誉了,多年不练琴艺已然生疏,改日若是妹妹愿意,本宫倒是想以琵琶与妹妹合奏一曲。”

    又过了片刻,苏贵人说道:

    “不曾想皇后娘娘还会琵琶,嫔妾久居悯霞宫中,不曾与外界之人交流,今日皇后娘娘同嫔妾说上会儿话,他日若有缘再见,无论琵琶与琴,都好。”

    江?心生怜悯,只是垂下眼眸,怀里的小团子早已不哭,搂着江?的脖子安静的靠在江?肩上。

    江?心中一片复杂,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虽然张浮芽的记忆没有激发多少,但是苏贵人,却在张浮芽记忆中似乎只是飘过了个影子,听声音,苏贵人也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不曾想这样一个明丽活泼的少女却深深困于这宫墙之中。

    “莫要多思多虑,说不定不久后陛下便放你出来了,届时本宫再来,万望妹妹不嫌本宫聒噪,等开春了,咱们还可以去放风筝。”

    门后沉默了许久,才说: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若是向来没有人同嫔妾说话,嫔妾也就没有念想。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嫔妾,也多了几许希冀了。”

    她突然觉得苏贵人很像曾经的自己。

    被困于孟婆庄里。

    若是没有过往小鬼对于人间的留恋,她是不是也能安心待在孟婆庄呢?

    苏贵人也很像张浮芽。

    曾经的张浮芽也同苏贵人一般,认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可她现在是江?。

    “命?本宫从来都不信命,本宫只信事在人为,既是有了希冀,一切便有转机不是?本宫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本宫理解你的心情,你也莫要如此消极。”

    “娘娘是怎么了吗?”

    “前些日子身子出了些问题,不过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片刻,宫门后才传来:

    “嫔妾在禁足中竟不知娘娘身子不适,还拉着娘娘说了这么久的话。”

    “不打紧,是本宫自个要同你说话,你莫要自责。”

    “方才听闻娘娘险些被野猫所伤,悯霞宫偏僻,常有野猫出没,娘娘还是少些来悯霞宫吧……”

    江?侧眼看了眼悯霞宫门口的侍卫,却低声笑了一声:

    “你可是担心我?然儿如此担心我,我若是连瞧也不来瞧上一瞧,岂不辜负了然儿一片真心,行啦,本宫今日也累了,便先走了。”

    说罢江?转身离去,只听见身后响起一片:

    “恭送皇后娘娘。”

    江?抱着云舟平走过转角,又走远了些,确定四周无人后将云舟平放了下来,起身时却一个踉跄。

    “娘娘!”

    珠弦赶紧上前扶着江?,云舟平也赶紧伸手扶住江?:

    “娘!”

    江?头有些昏,云舟平的话却惊得江?有些清醒。

    “你胡说什么呢!你仔细瞧瞧这可不是你娘!这是皇后娘娘!”

    珠弦压低声音怒斥云舟平,云舟平一下眼泪又涌了上来,眼看又要哭了,江?也缓了会,赶紧又蹲下来,安抚道:

    “不哭不哭,珠弦姑姑胡说呢,现在爷爷在找舟平,舟平先不哭了,娘先带你去找爷爷好不好,可是你待会见到爷爷之前,不要跟其他人说话哦,好吗?”

    云舟平看着江?,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江?缓缓站起身将云舟平拉到珠弦身边:

    “珠弦你抱好舟平,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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