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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与宋濂情急之下直接拦住了永宁公主。
“我不能因一己之私让定北关百年雄关被夺，更不能允许百姓遭受辽人屠戮。”
此刻的永宁公主因为容颜憔悴，愈发显得眼睛大。
那混合着忧伤，决绝，以及解脱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宋濂与王猛。
公主殿下眼里的光，随着那份不甘消失了。
因为李念即将到来而短暂焕发的光彩，终究是在辽国发起猛攻后的第三天，彻底瓦解。
百年雄关，战力卓著的定北军，却因为一系列的因由分崩离析。
徐磊因为杜旭折磨死了三名舞女被收监而不得不拿出与舞女身契。
身契又牵扯出徐磊与江南世家勾连走私贩卖的嫌疑。
徐磊也因此彻底与王猛撕破了脸，带着他一系将领的叛变。
再加上杜旭黑甲军的牵制，以及永宁公主和亲可免战乱的传言而分崩离析。
事实上，杜旭与辽军合谋下，和亲其实已经不算谣言了。
和亲的密旨被黑甲军直接贴在了城墙上，重兵把守，并让人在关内四处宣扬。
辽人也在三天前在关外叫阵。
一面威胁破关屠城，一面说着公主若肯出关则立刻鸣金收兵。
而期限，便是今日午时。
“我是公主，武朝的公主。”永宁淡淡的笑着，行了个礼，半蹲着身体接道：“这是天家人的归宿，还请二位大人莫要再阻我。”
“可是，李念。。。”
“若是李念来了，就和他说，永宁很怀念京都与君相识。若有来世。。。算了，就这样吧。”
永宁的眼底闪过一抹缅怀，摸了摸怀里那本翻过无数次的诗集。
王猛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这一局终究是输的彻底。
原本以为这些年兢兢业业为定北关的将士、百姓鞠躬尽瘁的情谊，能换来公主和亲一事上的转圜，却怎料，在富贵荣华与切身利益上，人心到底是利己的。
这让他心灰意冷。
“王将军，宋大人，临走前，我想上城墙再最后看一眼。”
当盛装而出，面笼薄纱，款款而行的永宁走出大将军府时，原本聚拢着的百姓们顿时鸦雀无声。
雍容华贵却又气势逼人。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永宁的脚步不停。
一语不发。
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心已经死了。
城墙上的将士就那样看着永宁公主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一路前行，满目疮痍。
如果说之前的永宁，只能从史书的文字上看到关于战争残酷的描述。
那么早两天在大将军府里，则是亲身体会到将士殊死抵抗辽国进犯的紧迫感。
而此刻的城墙之行，她从定北关城墙上的每一处被炮火，被弓弩，被刀枪击中后造成的伤痕里，在那或新鲜，或早已黯淡的血色印记里，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战争的残酷。
或许，下一次，就只能站在辽国的土地上南望故土了。
也许山河依旧，只是故人难逢。
永宁站在箭垛的凹陷处，远眺连绵的营帐。
一骑跃出。
疾驰至城墙十丈开外。
横刀立马。
“可是公主殿下？”
来人洪声问道。
“来者何人？”
王猛喝问。
“辽国太子耶律和鸣，亲迎公主殿下。”
城墙上的士卒议论开来。
“他就是耶律和鸣？”
“辽国太子竟然亲自来了？”
“若是能拿下他，这场战争岂不是可以结束了？”
“拿下？开玩笑，辽国上万铁骑就在百丈外虎视眈眈的。。。用什么拿下耶律和鸣？”
永宁公主也未想到城墙下的人会是耶律和鸣。
她想了想说道：“太子既是为和亲而来，缘何攻打我武朝关防？”
“公主也道是为和亲而来，可定的和亲之时已过了数日，和鸣未见公主身影，不得不怀疑武朝和亲的诚意。”耶律和鸣洪声接道：“我辽国颜面受损，将士们自当以血来洗刷耻辱。”
“公主殿下，辽国狼子野心，和亲不过能缓和一时，断不可能绝了辽国侵犯之心。”王猛抱拳，情真意切的说道：“我等定北关将士愿为公主效力，死而后已。”
“愿为公主效力，死而后已！”
定北关上的将士震声高呼，挥舞着刀枪。
一时间士气大振。
永宁回眸，从王猛身上，越过宋濂，再掠过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士卒的脸庞，心底忽然涌起了波动。
“诸位将士皆为我武朝好儿郎，当留取有用之身以图他日壮大，切不可一时意气，白白丢了性命。永宁不过一介弱女子，无妨的。”
永宁说完忽然回过头大声喊道：“耶律和鸣，永宁同意和亲，还请殿下退兵！”
耶律和鸣闻言嘴角勾了起来，“耶律和鸣便在此许诺：公主大驾抵达之际，便是我辽国撤兵之时。”
“公主，万万不可啊！”
王猛还待说些什么时，“轰！”的一声巨响滚滚而来。
晴天惊雷？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轰鸣声传来。
“不对，不是天雷。”王猛身后的一名士卒喃喃道，“这是火炮的轰鸣声啊。”
火炮？
可传来的方向却是清河与渤海交界的方向。
李念！
一定是李念的福岛海军赶来了。
耶律和鸣显然也想到了。
“永宁公主，莫要让本太子等久了。”
渤海上有联合舰队阻拦福岛海军，这里又有着十万精锐的辽国军队，耶律和鸣并不是太担心福岛那点远航而来的军队能掀起多大风浪。
但此事拖得已经够久了。
高傲如他，也已没了多少耐心。
“公主不可，李念已经到了。”
王猛振奋的说道。
“你，你说李念到了？”
永宁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京都一别，原以为再无相见之时，可如今，听到心上人的身影就在那轰鸣声处，如何不让她心旌动摇。
“不论如何，还请公主等到李念到来，至少，见上一面。”
宋濂开口。
未等永宁回过神来，辽骑几骑脱阵而出。
“殿下，联合舰队那边传来消息，李念的海军火炮太过强大，他们抵挡不了，已经撤往渤海深处了。”
于此同时，柳十一快速上了城墙，来不及行礼，“公主殿下，我家公子已过渤海，请公主殿下务必等他。”
“永宁公主，本太子只给你一刻钟。一刻钟后，和亲之事作废，定北关破，满城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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