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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的火炮一枚枚落在城墙上,地动山摇的感觉。
被巨响惊醒的永宁有些茫然。
就在不久前,王猛一句“冒犯”后,直接将她敲晕了。
看着城头奔波呐喊的定北关将士,她知道,战争已经打响。
“公主殿下,大将军交代过,不能让您去城头。”
护卫在身边,握着盾牌的王猛亲卫为难的说道。
“让开!”
永宁快步走到城墙边,看着如蝗虫般吆喝着,冲锋着的辽兵,知道事已不可挽回。
“公主小心!”
叮的一声,一枚羽箭射在盾牌上。
“保护公主!”
城内忽然传来呼和声。
永宁知道,那是杜旭的声音。
“杜旭,你干什么?”
满身血污,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王猛一刀劈向飞跃而来的杜旭。
“本指挥使受命保护公主,自当带公主远离险地。”
杜旭旋身避过王猛的刀锋,落在城墙边,好整以暇的说道。
紧接着黑甲军潮水般涌入城墙上。
城楼前的这段城墙,一时间人头接踵,剑拔弩张。
“你疯了吗?”王猛刀锋指向杜旭,怒不可遏:“外面辽兵叩关,你作为黑甲军指挥使,不想着如何御敌,居然还敢把刀锋指向守城的将士?”
“禁军听令!”
杜旭从怀里摸出块金灿灿的令牌,高高举起。
永宁公主一眼便认出了那令牌。
上面刻有一个“御”字,代表如朕亲临。
“王猛蓄意破坏我大武与辽国结盟,造成定北关失守,罪不可赦。奉圣上旨意,格杀勿论!”
“竟然真的对定北关下手了。”
永宁满眼的不可置信。
五千手持火枪、连弩的黑甲精锐啊。
城墙上这些已是强弩之末,只有刀枪的定北关将士,又如何能是对手?
短短瞬间便倒下了大半。
“宋濂,带公主从西城门走。”
王猛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引燃。
红色的焰火在空中绽放,久久不散。
这是燕小北给的联络暗号。
焰火若起,则五千骑兵自西门接应公主杀出重围。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城头另一侧,徐磊不知何时站在那。
“西、北两座城门皆被我控制了,你的伏兵,没用。”
“徐磊!”
王猛肺都要气炸了。
五千铁骑伏兵徐磊当然知道。
但公主不肯随暗卫离去,王猛别无选择。
他只能赌,赌人性。
赌徐磊再被权力蒙蔽,至少也得顾虑公主的安危。
可事实上,他又输了。
定北关战神,不过是个笑话。
王猛心底浮起无力感。
身边的亲卫与守城将士十去七八。
“住手!”
永宁忽然爬上箭垛凹口。
“公主!”
宋濂捂着腹部枪伤,挣扎着要去拉住永宁。
“杜旭,徐磊,你们若不住手,本公主就从这里一跃而下,死在定北关军民与辽国太子面前。”
永宁的话让杜旭、徐磊眉头皱了起来。
不论皇上是否在乎永宁生死,但她到底是皇室之人,身份摆在那。
就算为了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也一定会重罚他们两人。
杜旭挥了挥手,黑甲军停止了射击。
而辽军,也已在耶律和鸣的带领下攻上两侧城头,朝着城楼处围堵而来。
一方狭小的城墙上,顿时聚集了四方势力。
上万人绵延开去,却又不见争斗,让进攻的辽国士卒有些摸不着头脑。
局势有了瞬间的缓和。
耶律和鸣在亲卫的护卫下走了进来,目光在箭垛上的永宁是身上稍作停留后落在王猛身上,开口道:
“王大将军,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和鸣之幸。”
对耶律和鸣而言,王猛就属于那种从小听着他威名长大的人吧。
即便是敌对阵营。
“和鸣太子倒是好胆识,一口武朝话竟然如此流利。”
王猛打量着眼前身材魁梧、健硕的辽国太子。
让他奇怪的是,这样一个汉子身上,竟然有着几分儒雅之气。
“和鸣打小仰慕武朝文化,自六岁起,便跟着武朝来的老师学习。”
耶律和鸣忽然抱拳正色道:“和鸣自打练武、习兵法始,每每看到王将军的战例,便叹为观止。今日一见得偿夙愿。这武朝眼看是容不下你了,不如入我太子府如何?和鸣当执弟子礼。”
“将军不要急着拒绝。”
耶律和鸣躬了躬身,态度诚恳的接道:“和鸣知道将军与李念交情莫逆。武朝待不了大可投奔李念。只是,李念独占福岛偏安一隅孤悬海外,这天下之争,争的是中原,争的是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李念再有才,说到底先天不足底蕴不够,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沾边,终究是镜花水月,难成事。”
说话间,北城门已被辽兵打开,潮水般的辽军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所有城门。
百姓被从家里赶了出来,聚在一起。
紧接着辽国战旗插在了定北关城墙上。
辽兵的欢呼与定北关百姓的哭声交织在一块。
大局已定。
耶律和鸣如释重负。
从知道联合舰队逃亡,李念的舰队过渤海入清河就成为必然,也就意味着辽国大军撤退的路线被切断。
攻破定北关,则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和谈判的筹码。
王猛目光落在城里的百姓身上。
落在城墙上飘扬的辽国战旗上,久久没有回应。
“将军不急着回答,在和鸣离开定北关之前都作数。”
耶律和鸣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永宁身上。
“永宁公主,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耶律和鸣指了指城下越聚越多的定北关百姓与被缴了械的士卒。
永宁在心底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定北关已失,她和亲与否,其实已经没了作用。
但她知道,耶律和鸣这是用全城百姓的性命威胁她。
她承受不起。
也不想承担。
终究,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啊。
李念,若有来世,希望我不生在帝王家,而卿为良人。
永宁向后倒了下去。
“公主!”
等王猛、杜旭等人撞开围在周围的亲卫冲到箭垛时,永宁已坠落了下去。
天青色的裙摆翻滚着,一如城墙下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炮燃烧后的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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