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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落此时穿着病服,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随处可见创可贴。
他微微扬起头,半张脸隐没在刘海之下,嘴唇苍白无色,足以看出他近些日子过得有多不好。
“嗯。”他声音微淡的应着,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抽去灵魂一般,麻木不仁。
说实话张羽庆不看他的眼睛压根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知他难受,又不知该作何安慰,只好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籍:“这件事不怪你,救人是医生的职责,人生难免要做选择题,有些时候,人命由天,医生也无能为力。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怪我。”
司落不为所动,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院长,不怪你。”
说完,他的嘴抿成一条线,在颤抖。
他想哭,这几天里他经受了网络暴力,地址被人曝光,不少网络圣人找到他家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他现在有家不能回,去哪都是舆论。他很委屈,偏偏又忍下来了。
张羽庆看着他,心疼得不行。司落是他最钟意的实习生,省厅长的手术是他为了给司落转正才让他主治。
谁知半路出现一个休克的老人,司落是个善良的孩子,不可能见死不救,是他偏心,没有及时把主治交给另外优秀的医生才导致省厅长救治过晚去世,后果却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担负着。
他心里也难受。
.
三天前。
夜半三更司落睡得正香,突然接到张羽庆的电话让他立马到医院,他想也没想披上外套便风驰电掣赶去医院,张羽庆没告诉他是省厅长病发了,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要立马去和死神抢人。路上他遇见一个妇人驮着一个老人步履维艰地往前走,他开着车只看老人一眼就知道老人状态不好。车子已经开到前边,通过后视镜他看见妇人脚程在加快,明明已经累得乏力,仍咬着牙加快速度,手高高举着,似乎是想让他停车。
司落心一颤,犹豫了会,握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暴青筋,终于在妇人眼见车子开走绝望之际,车子一个漂移回了头,停在面前。
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生得高挑好看,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好人相的丰神俊朗。
司落一下车那妇人就跪了下来,一边抹泪一边哀求:“好心人,求求你载载我爸到医院吧,他要不行了,求求你。”
妇人的手是烫的,抓他的手时着实烫得他一惊,方才在车上看不清,来近之后他才看清妇人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得皲裂,头发也披散得像乞丐一样,他脑子里第一念想是——这妇人发烧了。
很难想象一个发烧痛苦难耐的人竟会背着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走不知多长的路,司落心软了,叫妇人放下老人,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庆幸老人休克不算久,还能救。
司落脱去外套,双手交叠在老人胸前,有规律的摁压胸口。
这样循环了不知道多久,妇人已经烧糊涂了,呆呆的坐着,她很困,在硬撑着,直到老人心跳恢复,她才晕过去。
晕过去后不断呓语:“谢…谢……谢…谢……”
司落心里一阵复杂。
老人恢复呼吸,却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司落只好打120,等医生到了把人都接走之后他才赶去市人民医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医院里已经闹得沸沸腾腾。
赶到医院,他换上白大褂,刚要去病房,便撞见一个急匆匆跑过的护士,那护士满脸汗珠,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好生狼狈。
那护士见到他,激动道:“司落,你可来了,现在省厅长的家属在医院闹得不可开交,骂着喊着要你赔罪呢,院长和其他闲着的医生都在劝着呢,你也快去解释解释吧。”
不明所以的司落:???
解释什么?什么省厅长的家属?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要解释?
然而等他赶到省厅长的病房后,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翻箱倒柜以及谩骂声。
远远的只能听见:“你们是怎么当医生的?病人发病了还不进行手术,你们是傻子吗?等人死了医生都不来!你们市人民医院是怎么医病救人的?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工作的态度?人死了!你们怎么赔?你们是神经病吗?人都死了,为什么不救他!”
“他得罪你们了吗?凭什么!我要见他的主治医生,我要那擅离职守的家伙身败名裂,我要他不得好死!”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着,司落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眼皮突突的跳。
最终,他还是走了进去,虚虚的说了一句:“院长,你叫我来做什么?”
张羽庆面色难看地看向他,沉默了半响,不知该如何开口。
房间里有七个人,其中五名医生,两名家属。医生他都认识,家属是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看着像大学生的男子。妇人衣装端庄华贵,可见日子滋润,唯有脸蛋哭花的妆看起来极其不应景。
妇女愣愣的看着他,猛然暴走冲向他,将他狠狠推撞到门上,面容扭曲大吼:“你就是阿君的主治医生?你这个杀人犯!我要杀了你!”
司落不知妇女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撞了个头晕眼花闷哼出声,其他人一惊,脸色更加难看,那大学生好像有点看不下去又好像有点可怜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上前抱住了自己母亲。
什么杀人犯?什么主治医生?
司落云里雾里的看向张羽庆,张羽庆低下头,像是默认的他对自己问题的答案。
他是省厅长的主治医生?!
他一个实习生,怎么可能会是主治医生呢?但凡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是院长给他铺路。
结果阴差阳错的,害死了省厅长。
司落脸色越来越难看。
妇女嗓子喊了一个小时,已经哑了,几近歇斯底里地喊:“杀人犯!成儿,你松手!我要杀了他!我要他偿命!我要他给阿君陪葬!”
这样疯狂的家属他见多了,但他从未经历过自己治死人或手术延误导致病人离世,遂被病人家属谩骂索赔。一时间他失了声带,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病人家属是怎么离开的他不知道,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杀人犯”,浑浑噩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无法接受自己延误手术这个真相,张羽庆对此事深感愧疚,替他偿还赔偿金,本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谁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最先是在家门口出现装满刀片的箱子,后是家里的东西无故失踪,慢慢的,他发现家里藏了人。后来他在浴室洗澡,被一个陌生人摁住暴打,他才知道他被网络暴力,以及骚扰了。
门外的箱子不是偶然,家里的东西不是无端失踪,而是有人进入他家里把东西偷走了,陌生人是进来为死者打抱不平的,把他打得半死才扬长而去。
司落躺在浴缸里,血染红了水,滚烫的水浸过伤口疼得他脑涨,但是他动弹不得,只能忍痛躺着浴缸里,浴缸里的水从烫水变成温水再变成凉水,直到他昏迷也没人发现。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到了医院,是张羽庆担心他这几天不来上班是因为承受不了压力想干蠢事,才前去看望他。
结果在门外摁了好久门铃不见人来,是隔壁邻居说他已经两天没出门了。
张羽庆才发觉不对劲破门而入,找遍了整栋楼,才在浴缸里找到奄奄一息的他。
入院第二天司落就跑了,跑来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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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羽庆对他只有愧疚,对自己只有恨恶,司落说不怪他。
他们都没有怪对方。
毕竟省厅长的命是命,老人的命也是命,不论贵贱,在医生眼里每一个人的命都是珍贵的,所以才会拼了命的和死神抢人。
辞职之后司落只身跑去了酒吧,有了前车之鉴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酒过三巡,半醉半醒,迷迷幻幻,那些伤痛又一次涌上心头,他想哭一场,但是没有眼泪,哭不出来。
他痛骂了句:“什么借酒消愁,都是骗人话,明明是越喝越愁。不喝了!”
结完账司落沿路回家,快要走到家时,他看见一群人在外面又拿棍子又提鸡蛋的,似乎是在等他回来,然后给他脑门子给一棒和给一鸡蛋。
司落心一寒,不能回家了。
独自一人,又步到河边,河边风大,也清凉,旁是灯火阑珊的建筑,很美。这里很适合散步,风景也很让人放松。
这一条河是市里最富美名的,也是最宽大的。他很少来这边走,原因是太危险了,传闻有很多人从这条河摔下去过,都找不到尸首。
司落突然停下脚步,借着灯火通明,低头看了眼自己憔悴的脸,好像一个沦落街头风餐露宿了好久的乞丐一样狼狈,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跳下去。
“呀,这人怎么看着这么像那个庸医司落啊?”是女孩子的声音,司落疑惑地抬头看过去,那女孩子是个高中生,个子娇小。她旁边有一个更高壮的女生,看起来差不多和他平等了,一米八左右。
“还真是那庸医。”高个子女生抱着手,看司落的眼神冷得像看一个犯人。
司落心道不好,赶紧抬步走人。
走着走着一双手从后面抓住他的衣服,硬生生把他扯了回去,他不知所措的回头,入目高个子那张写满厌恶的脸,“跑什么?杀人犯叔叔。”
司落心堵得慌,甩开那只抓着他衣服不知礼数的手,“我不是杀人犯,无冤无仇不要来招惹我。”
抛下这句话司落转身就走人,他不想与人争执,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不去在意外人的看法。
“装什么清高,害死人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无冤无仇!”矮个子的女生大声冷嘲热讽。
司落眼睁大了一瞬,加快脚步。
杀人犯这罪名太重了。
但罪名已定,人已死,盖棺定论。
他的解释多么渺小,无人听,无人信。所以他深知解释无用,只能躲避,将自己保护好。
他不去听那些话多难听,自顾自地走着。
“姐姐,他要走。”矮个子女生很不满的嘟哝。
高个子女生眸子一睑,几步上前又抓住司落的肩膀,司落是真的烦了,恼怒地拍开那双烦人的手,咬牙低吼:“滚!”
高个子女生又一次被拍开手,又被吼,气不打一处来,狠推他一下:“吼谁呢,你也配?”
她的力道很大,跟一个男生一样,她没想到司落一个一米八的男生会这么轻,力道重过头,司落重心不稳从岸上摔到河里。
“噗通”一声,两个女生心都慌了,看着司落在水里挣扎,不知道要叫人,就这么颤巍巍的看着。
“姐姐,他…他掉水里了,怎么办啊?”矮个子女生害怕地缩到高个子女生身边,腿不停发颤,想来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高个子女生不淡定了,咬牙道:“走,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是我们推下去的,这丽江水,谁摔下去谁没全尸,反正他也是恶有恶报。”
说完便拉着矮个子女生离开了。
司落被呛了好几口水,绝望地看着两名女生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好难受。
水好冷,没有力气了。
扑腾的水陷入平静,月色照亮这湖泊,周遭的灯光倒影在水中,五颜六色。谁知晓这平静的水里,曾有一个人激烈的挣扎过呢?
世界变得平静,耳边清净了许多,或许这就是死了的好处罢。
.
“少爷,醒醒,该喝药了。”一道女声在耳畔响起。
是谁在叫我?
司落艰难地睁开眼,一睁开眼视线分了好几个层,好久才重合在一起。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来!”旁边的人很高兴很激动,司落很难无视这道声音。
什么少爷?
他不是死了吗?
这里是哪?
头好疼!
他好累,好想睡觉,司落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无人吵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时头不疼了,哪都不难受了。
“少爷,你醒了?该喝药了。”又是昨天那道声音。
司落垂死病中惊坐起,警惕的看向说话之人,入目是一个穿着古衣的女子,他傻眼了,不信邪的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还是古衣女子。
什么情况!
司落如遭晴天霹雳,这里是哪,她是何人?天堂还有人玩角色扮演?
“你…你你你。”司落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他整个人都如同受惊小鹿,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心乱如麻。
至于心乱不乱无所谓,反正他人是麻了。
丫鬟见自家少爷反应如此之大,笑容全无,紧张道:“少爷你怎么了?”
司落只觉口干舌燥:“你是谁?”
丫鬟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叫阿容,前天你溺水了,老爷嫌你身边的丫鬟擅离职守,便换了一批。我是前日才来的,少爷不认识,现在我是你的丫鬟,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她说得很认真,司落不免松了心。
只是现在他要考虑:他为何在这?这是哪儿?还有,他什么时候成少爷了?
司落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阿容道:“你知道我是谁?”
阿容眨了眨眼,只觉得少爷这问题问的好奇怪:“当然知道,你是我们药师一族的少爷司落。”
药师,族,司落?
司式震惊!他这是穿越了还是咋地?咋还带着名字一起穿越了呢?而且还和他一样溺过水,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司落搞清楚自己穿越了之后,好难才镇定下来,“那个,这里是哪里啊?我脑袋里好像有水,迷糊了。”
阿容对主子都是有问必答:“这里是桃花坞,药师主系的居所。”
“什么是主系?”
“药师一族有很多脉系,桃花坞里住的都是主系,也是最有几率修成药仙的族系。”
“药仙是什么?”
“嗯……药仙就是药师修炼到一定境界突破后成仙,成仙的药师就叫做药仙。”
“那…药仙是干什么的?”
“医病救人啊。”
“…………”
“那药师呢?”
“也是医病救人。”
“…………”
汗颜,所以这两者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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