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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披着黑氅中年人鞠着腰，他灰苍色的长发从兜帽两侧倾斜而出，微微挡住他嘴角两侧逐渐拉开的狰狞笑容。
在他的前方三十几个野军拉起了粗大的钩索，将一个个全身赤裸着的鲛人倒吊了起来。
所有鲛人的嘴上都用灰黑色的布捂住，铁青色的鳞片被边上站着的野军们一枚枚的刮下来，他们的目光猩红，咽喉中发出的低吼和和钩索的晃动声夹杂在一起。
舱室中蓄满的水渐渐被渡上一层红色的边纹，不断有鳞片落入水中。
中年人身边站着一个外披黑氅，内穿皮甲的女子。她双手覆在黑色的袖口之中，眼神凌厉的看着脸庞狰狞的鲛人。
“为什么不把这些未及时处理的鲛人交给在宛州的人处理？这样的杀戮之法有违人道！”她平静的说着，掌心中露出一寸寒芒，“你要他们体内的膏脂，直接杀了他们就是，没必要用这样残忍的手法折磨他们。”
“是吗？我一直觉得残忍是件艺术的事情。”
中年人诡异的笑了声，慢慢的往前走过去，从一位野军手里夺过刀，慢慢的蹲下，摸了摸那位瞪大眼睛，害怕不已的鲛人，用着极为飘忽的语气说着，“叶统领说该直接给你们一个了断，残忍的尽头就是死亡，也是艺术的尽头。”他说着飘忽的话变得越来越惆怅，手中的刀锋一转，他快速站起，在眼前这位鲛人的瞳孔一缩之时，刹那侧转的刀锋猛然的砍下，一颗头颅骨碌碌的滚入了水池之中。
倒掉着的鲛人在失去头颅之后，他的身躯仍然继续剧烈的抖动着，猩红发黑的血液从她断裂的脖子处喷涌而出。
吼！
鲛人咽喉中的吼声加重了，一个个的看着那滚落的头颅慢慢从水池下重新漂浮起来。
“叶统领，你看吧，这些胆怯的野蛮东西，他们在害怕，纵使遭受着刀剐的痛苦，他们也不愿面对死亡，这就是艺术。”中年男子看着那些低吼的鲛人，他大笑了起来，侧转身子盯着不远处的女子。
女子眯了眯眼，她凝神注视着中年人兜帽下癫狂的眼睛，嘴角拉开讥讽，“他们是在愤怒而不是胆怯，你们鲸行商会的鹤望兰会将你的‘艺术’一起带到神灵的耳边。”
“呵，大海中消磨时间的把戏，神不会在意。”中年人敛起笑容，轻轻的走到女子的身边，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叶统领，这几十个鲛人就拜托你们了，贵族手中长明灯盏的油不会永远满着，海上的野军注定要和肮脏并存。”
女子没有说话，微微耸了耸肩膀，扭过头，用冰冷的眼睛盯着中年男子。
“呵，叶氏的后人！”中年男子在与女子的目光碰到一起之时，他喉咙中轻传出个音节，放下搭在女子肩膀上的手，慢慢往前走去，用着惝恍的语气说着，“优雅那玩意儿留给贵族吧，这肮脏的东西伴我左右，若说这不是艺术，我又该将自己放到哪儿去。”
女人闻言，他扭回头，看了中年男子的背影，用手压着自己的胸口，“我心装不下一个肮脏的自己，这不是什么艺术！”
“呵呵，那你一定活的很痛苦。”中年男子走到了门口，他嘴角翘起，停顿了下没有说话。
女人看着他，眼神暗沉下去，她忽地扭头，看着站在鲛人身边的野军，冰冷的开口，“砍下他们的头，将他们炼制成油。”
门被推开，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
深夜之中.
“什么声音？”虞明绮贴着地板，屁股高高的撅起。她认真的听着地板下的动静，皱着眉角，刚才在床上她明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从地板下面传出，现在那声却戛然而止了。
“奇怪了，怎么忽然就没动静了呢？”贴在地板上的她摇了摇头，脸上有了疑惑，刚才的声不可能是幻觉啊，她想着想着就披上了衣服，点燃纱笼中的烛火，推开门走了出去。
阿尔斯楞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他俩隔着不远，她若是听到了声，阿尔斯楞也该听到了声。
门被她一脚踹开，阿尔斯楞从船上跳了起来，整具身子都是绷着，他往门口看去，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见掉在地上闩门的短横板已经半折裂开，眼皮跳了跳。这船舰上使用的短横板虽然要薄一点，可也绝不是一个女子一脚就可以踢裂的东西。
“喂，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虞明绮站在门口，她没有走进去，看着床上黑??的一团影子。
阿尔斯楞嘴角抽了抽，他看向虞明绮，重重的点了下头，“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的巨响？”虞明绮晃了晃头，露出迷惑的表情，她闭上自己的嘴巴，发出，“唔唔”的低闷声，提着纱笼小跑到阿尔斯楞的床边，张开嘴，“不是这样的声音吗？”
“唔唔...唔...”
“不，是‘嘭’的声巨响。”阿尔斯楞瘪了瘪嘴，在黑暗之中，他侧对着雪明绮翻了个白眼。
“咦，声音有那么大吗？”雪明绮疑惑的喃喃了声。
“我都直接被吓到从床上跳起来了，你说声音大不大？”阿尔斯楞嘀咕了句，语气有点不满。
雪明绮听到阿尔斯楞的话后，她愣了愣，紧接着扭头看向门口的门闩，清脆的笑了起来，用手推了推阿尔斯楞，“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在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她说到这里，看着阿尔斯楞扭过头来，她语气顿了顿，捂住嘴巴，发出‘唔唔’的低沉声，“就像这样的声音，感觉好像是被捂住了嘴巴，单靠咽喉发出的声。”
阿尔斯楞看着雪明绮，他往上挑了挑自己的眼皮，使劲的摇了摇头，“没有，我睡得沉。”
听到阿尔斯楞的回答，雪明绮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沉吟了片刻，轻轻的跺了跺脚，凝视着对方，“我觉得下面的舱室一定有问题，我们...”
“不，我没什么兴趣。”
“你没有好奇心吗？”
“没有，我只想成为草原上的王。”阿尔斯楞摇了摇头，翻身栽倒在床上，“下面的舱室不提供给我们这些旅人，好像是存放各种各样的货物的地方。”
“你不去，我明晚自己去。”雪明绮冷哼了声，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将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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