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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归来的是刘将军，神勇将军已经埋了。”
……
后面的声音顾幼疏统统没听到，她满脑子都是那句，神勇将军战死了，已经埋了……
她的哥哥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他摸着她的头，说若是得胜归来，就要接她和子琛回顾家，顾家以后一切都有他。
他在捷报上还写了她的小名，还有不日回京。
不会的，不会的。
顾幼疏疯狂的拍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的十指深深的扣进了木门里，原本将养的十根玉指纤纤，而今全部浸满了鲜血，染到赤金色的木门上，像是张牙舞爪的纹饰。
在她声嘶力竭之时，穆景夜终于出现了。
他不明白，他刚去偏殿中不过看了片刻的奏折，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莫不是成心想要搅的这皇宫不安宁？
“穆景夜！”她满眼泪光的将他望着，无助又茫然，圆润的指头颤巍巍的指着门口，刚刚那两个小宫女站过的地方，“我听他们说，我哥哥，我哥哥他，他死了？”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一向喜洁的她这会衣裙都变成了灰模样，顾幼疏也丝毫不在乎，只是执着的望着穆景夜，期盼他来否定那荒唐的传言。
然后，穆景夜一向幽深不辨喜怒的眸子忽而闪过一丝慌乱，他把顾幼疏从地上扶起来，声调冷淡的说了句，“你节哀。朕会为他追加超一品将军。吾朝本无此封号，今为了神勇将军特开一回先例。”
人死了，再尊贵的封号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哥哥他是怎么死的？”顾幼疏抓住了穆景夜有些冰凉的手腕，“信上明明说是这两天就会凯旋的啊！衣服我都做好了，是他喜欢的玄色，……”
穆景夜这才注意到，她的怀中抱着一件皱褶的玄色衣衫，原来竟是做来送她哥哥的。
他原以为是送他的。
不过，好在顾卿已经死了，这是在他去时就已经定好的决定。
这实在怪不了旁人，他临行之际在黄乾殿中说的话被秋盈留意了。
要把顾幼疏和野种一起接回顾家？与他和离？
痴人说梦。
穆景夜抬起顾幼疏的下巴与她对视，目光平静而哀伤，这种眼神，早在他五岁时亲手掐死雀儿栽赃给穆以深时就已经十分纯熟了。
“神勇将军死了，朕也很伤心，从今以后，大颖又没有可用的将才了。”
顾幼疏完全没有被他的情绪带偏。
而是十分执拗的问他：“我问你，哥哥他是怎么死的？”
看看！为了他那哥哥连尊称都不叫了！
他怎么知道怎么死的？
难不成说是他下令处死的，那以这个坏丫头的脾气，还不又和他闹？
是以，穆景夜将她压到自己怀里，避开她小鹿直撞一样的澄净眸光，面不改色的撒谎，“神勇将军是在敌军败退之后仍执意追杀残军，却忘了穷寇莫追这个道理，犯了兵家大忌，唉！”
顾幼疏推开他，并不相信他的话，推开他的怀抱下跪道，“哥哥不会这样，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请陛下还哥哥一个公道！”
自幼她与哥哥在沙盘之上厮杀时，哥哥用兵之计就十分稳妥柔缓，绝不是贪功冒进之辈。
听她如此说，穆景夜着实有些恼，顾幼疏竟然不信他！
他冷哼一声，只觉胸中颇有些郁结，自顾斟起了茶水，“皇后这样说，是在指责朕不是明君吗？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朕无神通，自是不能把当时境况细细告知于皇后，皇后是在怪朕吗？”
“此一去，战场上生死难料，自古以来战场上殒命的将军又何止顾将军一个？皇后，你失礼了。”
顾幼疏越来越觉得此事可疑，穆景夜的种种反应都在掩饰真相。
她抬眸定定的仰望着他，低低哀求,“那哥哥的尸首呢？我想见见。”
穆景夜端起茶水，一时没有出声。
一杯茶见了底，他才不耐烦道，“边疆战死了那么多的将士，若是个个都要大费周章的运回来，要损失多少的财力物力，你身为皇后，难道就不知道体恤百姓疾苦吗？”
“再有，刘将军说，神勇将军尸体损坏严重，运送不便，朕已传信给他，把将军的尸骨就地掩埋，相信驻守边疆也是神勇将军希望看到的。”
说罢穆景夜就扬长而去了。
面对那样一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眸子，他好像心虚的连谎都说不出来，要知道这曾是他最擅长的。
尸体怎么运回来？
据刘商信上所言，为了稳妥，顾卿在当日被喂过软筋散，万箭穿心后，还被五马分尸。
运回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列七在门外紧绷着唇，似有不忍，说起来，当初战场之上，他曾承蒙顾幼疏，也就是当初的小神女救过一命。
也想过回报一二，然而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他的救命恩人步子已经远了，他也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你也觉得是朕的错？”穆景夜背着双手，绣着金纹的龙袍随风而荡。
不等列风回答，他又苦笑道，“若不是他想把疏儿带走，我又何至于此？大颖如今可用的将才本就不多。”
列七心道，那也并非只有死这一种法子吧！人家平息了申国之乱，您倒好，直接把人弄死，大颖以后谁还敢上阵杀敌？
但是他不能这样说，估计以陛下这样的小心眼，说了之后他的下场未必比顾卿好到哪里去。
于是，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陛下所言极是，都是他们的错。陛下让我找的那位可以取人记忆的道人找到了。”
本来心里苦闷，正担心顾幼疏恨上他的穆景夜眸光一亮，有些迫不及待，“人在哪儿？”
“此刻人已在宫中。”
“即刻带朕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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