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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落叶归根，到了新枝代旧叶、树木森翠三月初。
距于泱接收陆如霁记忆过了将近一月。
系统面板倒计时也变成了个位数。
最近，头晕目眩的感觉愈发强烈。时常望着一处，不由自主的视线呆滞起来，出神半天。
请医女看，也诊不出个结果。陆夫人说她怕是被鬼上身着了魔，要将她送去法华寺。
可话一出，向来不管事的永平侯陆锡安难得的，发怒了。
说何必捕风捉影，凡事求神拜佛。侯府上下自打上次灵竟作法以来，歪风邪气盛行，从今往后都不准再提及驱鬼魂、拜神佛一说。
陆夫人哪里会甘心，对着陆如霁便说，“我来想办法。”
这办法想了好些时日，于泱躺在床榻，极其没有精神。
三不五时，她便要抱怨一次系统。
每日夺命倒计时给她制造焦虑就罢，连最后的安生日子也不给她好过。
于泱是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完不成这第二个任务了。
努力了这么多天，任务丝毫进展也没有。
哪怕将她的记忆来回的过，烂熟于心的背出来，身临其境的走一遍，统统都没有作用。
“小姐，您作的的文章，崔先生又打回来了。”青棠苦哈哈的拿着一叠宣纸走进内室，每一页给她过目，全是朱批，哪处语义不通，观念过时，用整整齐齐的小隶写在她文章侧行。
“不写了，不写了。”于泱捂住眼睛，躲到被褥里去，哀怨道，“女子如何写策论，荒唐啊。”
都说女子不涉政，那崔先生还敢让她们为江南水患作评析。侯府请的先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
“小姐，崔先生说…”青棠咬着下唇，像有话难以启齿。
“说什么？”于泱探出一双眼睛。
“崔先生说，您不会，可以向如霰小姐请教。”
“什么？”于泱不淡定了，“她的策论能写好？！”
策论一般都是向朝廷谏言而做的文章，通篇句式用文言、观点需鲜明。
策论都能写得好，堪为京官了。
“崔先生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青棠偷偷抬眼看躺在床上的小姐。“说小姐不该局限于闺阁之中，您身份高贵，力之所及常人也无法比肩。”
崔先生崔先生。于泱回想了顾如霁印象中的崔先生。
不无例外的，是位女先生。
往常授课也仅仅是讲些女学、孔孟之道。纲常、字画。
如今跳脱到写策论？
“青棠，邀二小姐来杏苑一聚。”
杏苑是她如今院子别称。
她倒要见识见识，陆如霰的文笔功夫。
于泱将自己拾掇一番。坐在院子里等着陆如霰。
既然崔先生要她请教一番，那她可得好好请教。
看看是什么样的才华，能让小姐不顾嫡庶，屈身下问。
她陆如霁又不是什么才女，不重才名，但也不能让庶女压她一头。
杏苑之所以称之为杏苑，概由墙边植的一排杏树。
粉的、白的，抬眼一看，蓝天衬花枝，空气中暗香浮动，闲适宜人。
“大小姐，二小姐到了。”青棠先一步回院中。
随后陆如霰由婢女扶着，大氅拥着小脸，芙蓉玉面，眉眼细致。垂着眼睑，弱柳之姿跨进院槛。
“大姐姐。”陆如霰微微福身。
好似风吹一阵就能倒。
于泱一笑，“妹妹客气了。”
“青棠，快扶二小姐坐下。”这春日春光虽好，但她是个花粉症患者。
陆如霁倒没这个毛病，可她改不了。在外头久了，时不时要拿出帕子偷偷搓一搓鼻子，作出一副风寒感冒的模样。
陆如霰小鹿般的坐在她对面，于泱直入主题，让青棠放了张宣纸在她身前。
“听闻崔先生夸赞妹妹的功课写的十分不错，姐姐悟性不佳，让先生失望了。现下让妹妹过来，是想看看妹妹写的文章。”
陆如霰身子明显的顿了顿，双手局促的放在身前，衣角被捏起皱褶。
思虑许久，才开口，“姐姐，先生是谬赞了，妹妹才疏学浅，恐怕要在姐姐面前丢脸。”
客套的过于明显，于泱不跟她拐这个弯子，“妹妹，莫要藏拙。你我同为一家，有什么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看不得的？”
“或者，妹妹觉得姐姐平日不称职，让妹妹寒心了？”
“绝无！”陆如霰猛的抬起头，眼瞳瞪的大大的，提起袖子在宣纸上考虑着如何落笔。
“姐姐，想看何种题材？”
“就写昨日的课业。如何跟先生写的，你写来便是。”
陆如霰向来都躲在高姨娘身后，在侯府也不被永平侯喜爱。
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这是担心陆如霁嫉妒她了？
于泱撑着下巴看认真做文章的陆如霰。
手腕由于过于紧张，宣纸上多处落墨过多，浸染成一团团的墨痕，在娟秀的字迹当中倒像一朵朵盛开的墨梅。
看得出来她努力的把字写丑，但于泱不傻，看她握笔的姿势力度，撇捺下笔的转度，她分明就能写一手好丹青。胆子真有这般小？
于泱端起茶杯，作势要喝。
“小姐，那茶冷了，我给您换一盏。”青棠没什么心思去观察什么笔墨丹青，一看她要端冷茶就急的跳起。
茶沿都要近口了，于泱捏的力度不大。
青棠过来抢，嘴里还念念有词，“您体寒，吃不得凉茶。”
陆如霁的手指被养的嫩滑，青棠一抢，青花瓷杯落地而碎，清脆响亮。
于泱都被吓了一跳，陆如霰只是抖着手专心致志的在写一篇尽量歪扭的文章。
所以说，看人不能看表面。
“姐姐，妹妹写完了。”
陆如霰朝她如释重负的一笑。
地上的碎渣很快被清扫。于泱拿过她的策论，细细观摩。
好在她有陆如霁的记忆，不然还真看不懂。
陆如霰作的文章，关于水患，核心论点就是因势利导，休养生息。并分析了如何安抚民众。
若按政治观点，只能算中规中矩。可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而言，已是了不得。
不像于泱只是抄了一些经典中的措施草草结尾。
陆如霰有用心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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