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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御医年近四十,体型微胖,面色红润,见陆长生发火,脸上并无惧色。
意气风发地拱手道:“陛下月前才下旨选宠,我等丝毫准备都无,前日又诊出邺国公身子虚弱,势必要有一名御医专程伺诊,如此一来,人手更是不够,薄夜平日在院内并无要事,院史大人何须如此紧张。”
陆长生狠狠瞪他一眼,不依不饶道:“不去就是不去。”
若是别人来找,让薄夜去去也无妨,可是苏御医来要人,他偏偏不给!
“大人莫要忘了,这对薄夜也是一个机会,如若执意不肯参加,一年后的医童考核,恐怕会因此丢掉许多优势!”苏御医脸一冷,毫不客气地咬牙狠声说完,瞥了一眼陆长生便甩袖气势汹汹地走了。
陆长生怒极,又是猛地一拍桌,气急攻心,一口气没顺上来,连连咳嗽起来。
薄夜被他遣出去拿些医书,回来正好撞见得意洋洋的苏御医,再进门看到陆长生气急咳嗽。
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放下书,拍着陆长生的背替他顺气,一边道:“大人,莫要伤了身子,何必与那种人斤斤计较?”
太医院有上殿御医和下殿御医,统规院史管制,还有一名副院史,出自下殿御医,就是前阵子生病的曲御医。
两名院史医术高超,经验丰富,资历更是无刺可挑,在太医院内有着很高的威望,即使不看官职,仍是人人敬重三分。
可自从陛下宠信苏芒,院中这种和谐便开始打破。
那苏芒的眼睛好似一个瞬间长在了天上,看所有人都是低他一等,两位院史大人自是不放在眼里,为人愈发傲慢。
若是在以前,陆长生早嚷嚷着到武则天那里,想法子将他赶出太医院。
薄夜见陆长生为何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一再忍气吞声,也估算到他与武则天之间的关系,再不似从前,无法阻止他与苏芒的冲突,便只有安慰了。
陆长生顺了口气,示意薄夜停下,沉声道:“明日男宠入宫,你跟着那群人去帮忙。”
“嗯。”薄夜放下手,垂下眼睑,将刚刚发下的医书拿到陆长生面前,道:“这是大人要找的医书。”
陆长生瞥了他一眼,见他无喜无忧,事不关己的模样。
抖了抖眉毛,不耐道:“既是过去,肯定不只是简单的验身,男宠受封之前若需诊脉,也是你们过去。”
“嗯。”薄夜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简单回答。
陆长生恨不得上去敲他一把,这淡定装的时间也够长了吧。
碰上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肯多问自己几句。
瞪了他一眼继续道:“那些个什么男宠,到时候肯定会耍小聪明,你给我担着点心,别惹了什么麻烦让我给你收烂尾,那些甘愿做男宠的男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陆长生差点脱口而出,又给咽了下去,这话还是不大适合说出来。
可后宫的尔虞我诈,他自己都数不来亲眼目睹了多少,“医”,用得好是救人,用得不好那便是害人。
一旦牵扯进去,便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事,继续提醒道:“反正你遇事多长个心眼,可别顶着淡定的帽子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傻乎乎的全干了。”
“薄夜明白。”薄夜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轻轻颔首。
最终入得皇宫的男宠有数十来名,经过一轮轮筛选之后留下八位参加殿选。
沈南?做武则天男宠时未经历过选男宠,在给武则天侍寝之前一直都是那个和尚薛怀义。
到了薛怀义失宠,沈南?为宠,第一年薛怀义放火烧名堂,最终殒命。
到了第三年时沈南?接着因为家族事情殒命石榴裙下,武则天短短一年后,又看中了张昌宗。
薄夜也未料到,自己刚入宫便赶上选男宠,规模比以往选秀都要庞大。
秋日的阳光顿时变得刺目,眯了眯双眼,不再看那些白皙俊男,加快脚步往西医署走去。
“哎哎,你走那么快干嘛,慢点,慢点!”苏木跟在薄夜身后,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群男宠的模样,这么多貌美男子齐聚一堂,也真是有趣!
薄夜不理,自顾往前走,西医署是为男宠验身临时组建,两名御医带上所有医童,一日时间需将所有男宠的脉诊到,以确定男宠身体无恙。
如此算下来,每名医童负责两位男宠,时间还是很宽裕的,他本来就对苏木本无好感,此时更是懒得理。
苏木见他目不斜视地一路向前,心里暗暗嘲笑了一番,说他有断袖之癖,看来还真有些道理呢,可惜那日没撞着现场告白的好戏……
西前苑地处后宫的最前方,苑前宽广的一片空地,中间的姿阳宫是男宠殿选前的住处,西医署便是在姿阳宫对面的一间小殿,中间隔了一处小花园。
薄夜第一次为男宠拿脉,若遇上不太确定的情况,便交由经验丰富的御医,其他医童也是如此。
苏木与薄夜分在一间房,不时偷眼瞅瞅对面的男宠,却也不敢太过明显。
能近距离地看看男宠样貌,暗叹自己老爹苏芒不够给力,否则将他生的俊俏,自己也能受到陛下宠幸……
想到这里心就飘了起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抬眼看了下对面的男宠,却见那男子畏畏缩缩的低着头,不敢抬眼。
待男子走后,接着又来了一位男子。
不知羞耻!苏木腹诽,心念一转,对着薄夜笑道:“薄夜兄,这脉象……好像有些奇怪,你过来看看可好?”
说话时瞥了一眼那男子,果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薄夜,心中暗笑,莫不是有什么同性恋?一般男子,哪敢这么深情地打量男子?
薄夜闻言抬头,就看到墨兰女扮男装正笑得灿烂,冲着自己调皮地眨眼,心跳都快漏掉一拍,他居然进宫了!还是以男宠的身份……
一个激灵站起身,半个字都未吐出口,便听到外殿太监高喝:“陛下驾到!”
薄夜脑中有那么一瞬一片空白,马上反应过来,提起桌上的笔,速速写下三个字:“病,出,师。”
“统统给朕出来!”
刚写完便听到武则天的怒吼声,薄夜迅速将写下的字揉成纸团握在手心,抬头,面上镇定,给了墨兰一个警告的眼色,随众人一同出去。
墨兰见自家师弟不怎么高兴,瘪了瘪嘴,站在原地等着薄夜。
他却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心头的失落刚刚升起,发现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纸团,心中一甜,将纸团握在掌心,跟着薄夜出去了。
“谁?刚刚是哪个奴才通报?”武则天还是一身刺眼的大黄色,站在院落中央,横眉冷喝道。
“奴……奴才在。”角落里一名太监唯唯诺诺地回答,一边跪着快速钻出人群,脑袋沉沉磕在地上,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
“我让你通报了吗?”武则天缓和了神色,垂下眼睑,掩不住傲气,轻笑问道。
“没……没有……”太监的声音不停颤抖,咽了好几次口水,才继续颤巍巍说道:“陛下……没让……”
“掌嘴!”未等话完,武则天厉声道。
那太监直起身子,毫无犹豫地拿两手对着自己的脸轮着甩耳光,不过片刻,原来白净的脸红肿起来。
薄夜出门便刚好撞见这一幕,也不多看,低首跪在门外,瞥眼见墨兰还未反应过来,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墨兰未经世事,哪里知晓宫中规矩,见那太监自己打自己耳光,还一点余力都不留,净想着看稀奇了,被薄夜这么一拉,才恍惚想起来院落中间那个女子。
好像身份地位比任何人都高,是得跪着的,虽说不怎么乐意,见自家师弟都跪了,也随着跪下了。
“行了,你可知自己哪里错了?”武则天脱下身上的披风,交给后面的太监,浅笑盈盈地走上前,看住小太监。
太监的脸红肿不堪,说出的话含含糊糊,却也听得真切:“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哪里错了?”武则天咄咄逼人。
饶是那太监清楚自己多说一句话可能难逃一死,只能对着硬实的地面大力磕头:“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拖下去,杖刑!”武则天拧眉冷声道。
身后马上有两名太监出来,将他拖走,只留下刚刚磕过的地面一片血红。
院中宠男宫女太监医童御医,早就跪了一地,静谧的花园中,武则天扫视了一眼众人,叹了口气,“没一个中用的家伙……”
随后,转个身面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墨兰这头看戏正看得带劲,居然就这么打住了,果然,张昌之说得对,女人威风起来真恐怖。
武则天扫了众人一眼,大步离开,头上的金钗晃晃刺眼,身后丫鬟太监也急步跟上。
苏木一直跪在薄夜和墨兰身后,两人跪下前那么点小动作,可是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早就看那薄夜不顺眼,凭什么得到陆院史的赏识?
结识邺国公的哥哥张昌之也不肯介绍给自己,成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今天就给他点厉害看看!
墨兰正打算站起身,背后一股暗力,一个没站稳,“呀”的一声,打了个趔趄,恰好前面是几节台阶,若是滚下去,摔得疼不说,这么多人看着,丢死人了!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墨兰瞬间做出判断,使出功夫,一个漂亮的翻身稳当落在地上,狠狠剜了苏木一眼。
武则天已然消失在转角处,太平公主脚步慢,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便看到墨兰一人得意地拍着两手,站在院落里,转个身走回来,轻轻一笑,道:“可是摔着了?”
“啊?没有没有,呵呵。”墨兰只觉得眼前这女子,美得晃人眼,还对着自己温柔地笑,连连摆手,实话实说。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是伤到了,我殿上有些伤药,随我回去用些可好?”太平公主上前,拉住墨兰的手。
众人本欲起身,见太平公主回来,仍是跪在地上。
薄夜心中忧虑,却也没有任何立场身份来阻止,只能看墨兰的造化了。
墨兰几乎被那温柔的笑容迷得晕眩,可马上想到张昌之跟她说过,皇宫女子都很歹毒,什么样的角色都有,再想到师弟刚刚紧张的模样,不敢太轻率,摇摇头道:“公主,我没事,呵呵。”
“你是嫌弃我正平坊?”
太平公主放下墨兰的手,若有春水荡漾的明眸中透出一丝哀伤。
墨兰哪里见过美女含怨的模样,楚楚可怜得同为女子的她都觉得不忍心,更何况太平公主话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拒绝,忙道:“墨均不敢,走吧,我跟你去就是。”
太平公主轻轻一笑,又拉上墨兰的手,柔声道:“你这男子爽朗性子,真是讨人欢喜。”
墨兰尴尬的笑笑,回头看了眼师弟,想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却见他低着头,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只好作罢,跟着太平公主走了。
不知这太平公主找自己何事?
反正自己也会武功,她看起来还挺温柔的样子,自己也没得罪她,应该不会有事,去去就回。
薄夜心绪不宁地继续未完地看诊,对于太平公主,他是不了解的。
自己还是沈南?的时候真正见面也次数不多,大多都是她来给武则天请安,那时他身为男宠,自是懒得仔细打量太平公主。
今日看来她温婉如水,羸弱如柳,可真是如此?
薄夜是不信的,或者说是不愿相信的,宁愿将事情想得复杂,也不肯承认皇宫内有如此温柔的人。
终是完成一日的看诊,薄夜惴惴不安地回到太医院,夜色笼罩的太医院,一片安静祥和。
薄夜回到小屋中,点燃烛火,忽明忽暗的烛光,如自己忽上忽下的心跳。
墨兰是一张白纸,他希望看着这张白纸干净地走完一生,可偏偏,是自己带她入了这牢笼,进了这险局,必须找机会与她说清楚,让她趁着殿选之前尽早装病离开皇宫。
这么长的时日,为何邀月还未找到她?让她一再往皇宫闯?
“薄夜!”
听到敲门声和呼喊声,薄夜开门,见一名略有眼熟的医童站在门前,打量他一眼道:“外面有人找。”
薄夜颔首道谢,暗自揣测,这么晚是谁来找自己?
快步走到前厅,殿外站着一名太监,鬼鬼祟祟往里瞅了瞅,见薄夜出来,堆上笑脸问道:“公子可是薄夜?”
薄夜点头,并未见过这太监,在宫中也无认识的人,会托太监来找她。
“呐,这个给你,传话是‘救我’。”太监从腰间拿出一物,塞到薄夜手里转身便跑了。
薄夜看到手中物件,心头一跳,想都未想顺着太监离开的方向追过去,那太监给他的,是他曾经送给墨兰的挂件。
好在太监怕被人发现,步子虽快,却左顾右盼耽误了速度,薄夜一个跨步上前拦住他,急声道:“给你这东子的男子呢?”
太监不安地瞅了瞅四周,低声道:“好像……好像被陛下唤去侍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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