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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了嘴巴,吱唔道:“你……你说让我带墨兰走?”
“不错。”薄夜阖上双目。
轻叹口气道:“要么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真凶,要么你找到师姐不可能下毒的切实证据,要么……就带她走……”
张易之怔住,带墨兰走,算是什么?劫狱?私奔?
“我即便是想要救师姐,也是有心无力,张公子可回府考虑清楚。”薄夜将脑袋转了个方向,不再面对张易之。
睁眼呆呆看住床沿侧面暗灰的墙壁,上面几丝残破的蜘蛛网随着小窗吹入的轻风摇曳。
张易之心乱如麻,虽说他生性好玩,不管他爹如何打骂也不愿跟着其他贵公子上学堂考科举入朝为官。
只想自由自在怎么高兴怎么来,可他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明白此次若真要救墨兰,不是平日闯祸胡闹那般简单。
正在犹疑间,薄夜突然道:“张公子可是舍不得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是。”张易之缓缓摇头,在他弟做上邺国公之前,也不过一介布衣,那时候家里没多少银子,可他每日与街头同龄孩子玩在一起,吃在一起,丝毫不觉得生活艰苦,或是低人一等。
“那是害怕日后颠沛流离的日子?”
“不是。”张易之仍是摇头,别人看来颠沛流离的日子,在他看来,够新鲜够刺激够自由,甚至早就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与墨兰仗剑江湖的人生……
“不愿放弃三妻四妾的齐人之福?”
“不是。”张易之自认为什么都爱玩,就是不爱玩女人,碰到墨兰也不过觉得她有意思,和她一起开心。
也不知道怎么的,成天在一块闹着闹着就闹出问题来了。
看到她对薄夜那般上心,才发现自己竟是在吃醋,不知不觉中入了那小丫头的套!
“那张公子在担心什么?”
“我……”对啊,他在担心什么呢?
张易之顿住,只知道带墨兰走会危险,很难办,可具体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因为自己从小到大还未做过这般出格之事,心中有些不安。
“张公子莫要忘了,墨兰在刑部多呆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万一用刑……”
“别说了!”张易之狠声打断薄夜的话,倏地站起来,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凭他弟在朝中的地位,不会因为他的这些举动受到牵连,带着墨兰闯荡江湖,多好的人生!
张易之捏了捏拳头,道:“我这就去安排一切,今日便能带墨兰走。”
“等等!”薄夜忙转过脸,见张易之欲离去,开口叫道:“你看我书桌下面的暗阁,里面有些药材可能用得上,望能助张公子一臂之力。”
张易之折回来,依照薄夜的指示,果然看到几个瓷瓶。
正犹豫该全部拿走还是只拿一两种便好,薄夜开口道:“中间碧绿瓷瓶,无色无味,上好的迷药,它旁边的蓝色瓷瓶为解药,用迷药之前自己先服下解药。”
“……”
“薄夜希望得到张公子一个承诺。”
“什么?”张易之收好了药,抬头问道。
“日后若是无事,尽量少回神都,另外,好好待师姐。”薄夜半个脑袋埋在枕中,声音闷闷地,却格外严肃认真。
尽管薄夜看不到,张易之仍是重重颔首,道:“一定!”
张易之由外关上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薄夜这才勉力撑起身子。
盖在身上的被子滑下,背上一凉。
薄夜回头,原本光洁的背上多了三条狰狞恐怖的伤口。
他一动,便牵扯着疼痛,薄夜咬咬牙,翻过身,扫到床边已经有一套备好的衣服。
并未多想,放缓动作将衣服换上,还有一个人,该是要来了。
薄夜和衣趴下,轻叹口气,闭上眼。
张易之会同意带墨兰走,他并不觉得意外。
张昌宗入朝为男宠之前不过一介平民,两兄弟一同长大,很少有耳闻二人关系不和。
小屋内愈渐亮堂起来,太医院终于有了些许人气,薄夜估摸着已近正午。
几乎一整日未曾进食,本就疲乏的身子更是虚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陆长生端着饭菜入门时便看到薄夜好似仍在昏睡。
放下饭菜便上前欲要查看薄夜的伤,却见他全身衣着整齐,伤口也不见渗血。
该是经过处理,怀疑地瞅了他一眼,尝试着叫道:“薄夜。”
“薄夜,用膳了。”
“薄夜!”
陆长生正打算推推薄夜,见他迷糊地“哼”了一声,半睁着眼睛迷朦地扫了自己一眼,脑袋转了个方向接着睡了。
陆长生只好作罢,回到桌边拿起昨夜邀月收拾好的纸稿。
一张张翻看,没有,从头翻到尾都未找到紫珩花种的解毒方法。
陆长生拧眉盯着眼前的纸稿,武则天还在昏睡中,病情并未有加重的趋势,可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虽说自己讨厌武则天,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任由她为人如何不好,若当真猝死在梦中,这神都,又要不安宁了……
“薄夜!”
陆长生又唤了一声,薄夜仍是没有声响。
陆长生叹了口气,那伤口疼痛怕是一夜未睡,也不知他自己如何清理的伤口换的衣服,又是自己疏忽了。
想到这里,陆长生伸手,挑了一根不粗不细的白须,猛地一拉,欠人家的,拔根胡子记着痛便不会忘记。
这一痛让陆长生突然想到,昨夜在那男宠身上搜到紫珩花种,那男宠是薄夜的女扮男装的师姐,应该也知道解毒之法吧?
思及此,陆长生不再多虑,放下稿纸便走了。
薄夜听到远去的脚步才睁开眼,看到桌上的饭菜和旁边的药,双眼热了热,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
刚刚假装的沉睡,只是不想面对陆长生,不想开口解释背上的伤口,不想回答陆长生可能会问的问题,在墨兰离开皇宫之前,他不会说出解毒之法。
日头下沉,屋内的光线又渐渐暗淡下去,整日时间,便这么过了。
薄夜仍是趴在床上,并未起身进食,要等的人,还未来。
直到门再次被人推开,薄夜抬头,果然就见到身着华服的太平公主,身后跟着小翠,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进屋。
薄夜撑起身子,欲要下床行礼,被太平公主柔声止住:“薄医童无需多礼,躺着便是。”
“谢公主厚爱。”
“薄医童的伤……可还好?”太平公主坐在桌边,神色间有些忧虑,轻声问道。
“已经大好,谢公主关心。”薄夜憋着一口气,尽量大声答道。
“薄医童无需如此客气,若非我……你也不会受这番苦,哎……”太平公主忧郁地看着薄夜,对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忙从手上的竹篮中拿出一盅汤,一个褐色小瓷瓶。
“这生蔫汤宜于伤口愈合,瓶里的药是西南郡进贡的上好栩棂粉,对薄医童背上的伤口也是大有裨益,若不嫌弃,便收下吧。”太平公主带着淡淡的笑容,满目柔色,对着薄夜温婉道。
“公主厚爱,薄夜感激不尽!”薄夜对上太平公主的双目,诚恳道。
太平公主却在此时轻叹一口气,绵延悠长,似缠绕无尽愁绪。
顿了半晌才又开口道:“薄医童刚刚入宫,便麻烦不断,虽说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可……哎,这后宫之中,不是人人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公主有话直说,薄夜洗耳恭听!薄夜自问入宫并未得罪过何人,却是屡遭毒手,实在困惑不解,还请公主指点。”
“哎……这后宫的禁忌啊,多着呢……就你那一手字,日后的麻烦恐怕还会有……”太平公主一脸忧虑,担心地看着薄夜。
薄夜拧着眉头,不解道:“是陆院史教我习字,薄夜实在不明白为何会招来诸多麻烦,那字……”
“有些话我不该说,只是在此提醒薄医童罢了,毕竟你在皇宫中无身份无后台,如今邺国公更视你为眼中钉,只怕他哪日一个不高兴便寻个理由要了你的性命……”
薄夜一听,脸色大变,蓦地从床上翻起身,双膝跪地道:“薄夜入宫以来,只有公主替我着想,还因薄夜一事有所困扰,薄夜无以为报,愿日后听凭公主差遣。”
太平公主怜悯道:“你也不过是个孩子,看着你无辜殒命我亦不忍,可若跟着我……你可想清楚了?”
“薄夜受刑,无人问管,唯公主记挂,还屈尊前来探望,从今往后,若是帮得上公主,薄夜万死不辞!”
薄夜语气坚定,眼神坦荡,跪在地上毫不犹豫道。
太平公主眸中的怜悯化作一团雾气消散,隐隐透着欢愉。
粲然一笑,道:“薄医童放心,有本公主在,定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谢公主恩典!”薄夜忍住疼痛,重重磕了一个头。
嘴角浮出一抹轻笑,雪中送炭,当然更胜锦上添花。
太平公主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吧,在自己觉得孤独无望的时候伸出一双手。
救他于水火中,不管是谁,对于这样的恩惠怕是千恩万谢,可惜,他是薄夜,也是沈南?。
第一步,终是跨出去了,还有,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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