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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说，她爱他，他是指薄夜。
可偏偏，薄夜，也是沈南?。
薄夜徐徐睁开眼，雪花瓣瓣，迷了视线，眼窝热热的，连带着一片雪色也渗着氤氲。
深吸一口气，抽出手，一瓣雪花落在指尖，融化，滑去，滴落，这便是雪的一辈子么？
如此短暂。
人的一辈子呢？
为何，长得看不到尽头。
“邀月……你说……这辈子，会有多长……”薄夜眨眨眼，突然疑惑起来。
他的重生，是回来报仇？还是还债？
邀月低头看他，吻去他眉上细密水珠，仍是淡淡的表情。
薄夜却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声音温纯如花开：“有我在，你不会死，你的这辈子，只能比我长……”
薄夜闭眼，埋在邀月温软的双峰处，苦涩一波波泛滥开来。
心思细密如邀月，也不可能理解他那句问话的意图所在……
他只愿，断了殇，绝了恨，这辈子快快结束。
如此，才能坦荡站在邀月眼前，言笑晏晏。
“邀月，我们要去哪里？”暖流从邀月手心渐渐传遍全身。
薄夜意识愈发清醒，视线也不再模糊，看出邀月走的路，并非回太医院。
“我的身份被武则天发现，御林军中的眼线也被他拨除，今日一早我急于找你……差点把她杀了……妄图弑君，不稍片刻，定会有人来扣押，说不定，这片山林已经被人包围。”
“她要杀我，是为了引你现身？”薄夜忙问道。
邀月颔首，轻笑：“她一早就怀疑我的身份，只是，我不肯承认，她也找不到破绽，我早该想到你才是，你也无需吃这般苦头。”
说到后半段，邀月的眉头轻轻皱起来，手上力道加重。
薄夜只觉得全身好像被灌入力量一般格外轻松，下雪的天，却好似晒着春日阳光，暖洋洋的。
鼻尖的药香更是让自己无比安心，轻叹口气，武则天三番两次提起他与邀月的关系。
果然是有意图的，知道邀月重视他这个徒弟，若他失踪，定会不遗余力的寻他。
伤害他人在意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武则天的作风。
“那你现在带我去哪里？”刚刚邀月说，带他回家……
连陆爷爷都不在了，何处为家？
“出宫。”
“不！”拒绝的话，未经过大脑便一口吐出，怎能出宫，小小还在这里，萧何还在这里，仇还未报……
薄夜对上邀月的眼，本还坚定的目光，突然弱了下来。
邀月的说法有理，薛刚的势力，怕是朝廷之外最让武则天忧心之事。
她若有心针对邀月，即便不正面对她下手，也会对自己下手。
这皇宫，不宜久留，只是……
“武则天还无法估算到薛刚真正的实力对不对？”薄夜脑袋活络了不少，说出来的话也有了力气。
邀月点头：“她派军人去查看，表面上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则想要看住薛刚，唯恐他兵力过盛，对她造成威胁，薛刚的性子……武则天早就知道，现到如今，武则天无法探得虚实，更是忌惮薛刚何时反她。”
“呵……”薄夜微微一笑，仰面道：“那就不必担心了，我们直接下山，回太医院，定不会有事。”
“此话怎讲？”
“武则天此人，凡事没有万全把握，不会动手，他既忌惮薛刚，便不敢随意动你，武三思刚刚倒台，军心不稳，她伤了你，倘若此时薛刚反了，只会乱成一团，战局定是她无法控制的。
反之，倘若她留你在宫中，还可让薛刚因着你有所顾忌，对她有利……”薄夜看着树杈上的雪，将心中想法娓娓道来。
邀月低首一笑，想要糊弄薄夜出宫，还真是不易……
“罢了，那我们回太医院。”邀月抱着薄夜转了个方向，笑道：“你的话倒让我想到，不如，我们直接反了如何？”
轻淌的笑意，如流水一般划过心头，极其随意的话，却让薄夜心头狠狠一沉。
造反，这种话从邀月嘴里说出来，好似让他喝水吃饭那般简单无谓。
“你为何要反？”薄夜轻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你的，是沈家。”
邀月不语，脚下的步子缓了些，半晌才道：“谁也没有对不起我，你若想反，我便反，他若逼我反，我必反！”
薄夜抬头，见邀月的黑眸，迷朦看着前方，透出的光亮徐徐。
让薄夜忽然意识到，邀月对着自己温柔一面的背后，也有他从未发觉的冷毅。
是不是，只要未曾触及她的底线，她便永远是温柔的模样。
一旦触及，便是他无法想象的截然相反……
“沈小小……你还会帮我么？”薄夜迟疑地开口，邀月对沈家，恨。
日后他会坦白身份任她处置，不恨，他也会想尽办法悉数弥补。
欠别人的，是要还的。
可在这之前，必须救出小小，他欠的债，自己来还。
“我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你沈家人的身份，”邀月停下脚步略有嗔怪看着薄夜：“我在你眼中，肚量如此之小？”
薄夜避开她的眼，垂眸轻笑，掩住情绪。
沈家人无所谓，那么沈南?呢，也会无所谓么……
“邀月，放我下来。”薄夜动了动身子，抬头对着邀月笑。
“不怕冷么？”冻了一个晚上，虽说已用内力替她疏散寒气，可那腿，还能走么……
薄夜摇头，笑容是从未见过的灿烂，顺着邀月的手臂滑下来。
站在雪地里，双腿有些酸软，牵住她的右手，仰面笑道：“走吧。”
邀月有些莫名，仍是依着他，拉着他的手缓缓前行。
偶尔回头，见他专注低着头，踩着自己的脚印，一点点跟着自己，身子不时倾斜。
这个时候便拿出另一只手，两手同时拉住她，嘴角缓缓荡开来的笑意经久不散。
“邀月，以后，我便这样，跟着你的步子，可好？”薄夜抬头，正好撞到邀月的眼。
摒去所有杂念对着他笑，这样的日子，以后，或许，不多了……
那一刻，邀月看着愈下愈大的鹅毛雪，只觉得，春天来了。
当日，邀月和薄夜下山，宫中果然未有异动，刚刚回到太医院，便来了圣旨。
称邀月护驾有功，赏半月假期在宫中养伤，太医院内纷纷谣传，邀月当时如何英姿飒爽杀了欲要行刺陛下的黑衣人。
如何默默无闻安然离去，众人都未想到邀月除了一身医术，还会功夫。
看她的眼神，如仰视神祗一般，又敬又畏。
薄夜冻了一夜，尽管邀月用内力替她驱过寒，回到太医院仍是病倒了。
邀月干脆将他所有东西搬到自己房中，日夜不离地照料。
“邀月，我明日便痊愈了，可以出门了。”薄夜偎在她肩膀上，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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