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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问道：“这位兄弟，盐场大概有多少人受伤？”
麻子算了一下，保守估计道：“大概二三十个，也有些没被大火烧伤，但是……之前被盐课司大使虐打，身上也留下许多病根。”
啧，失策了。
之前以为盐场就百来号人，所以他们带的食物跟大夫都有限，没想到王明义这狗东西还隐瞒不报。
既如此，大夫一时半会肯定是忙不过来的，食物还能想办法，大夫再喊几个来风险太大了。
杨清荷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
最后她说道：“各位，先前不知道盐场的情况，大夫人数不够，可否先紧着那些受重伤的先看大夫？”
如果早知道盐场的情况……算了，早知道也做不了什么，大量带大夫进来本就不现实。
如果人人都是医者仁心，她也不必让刚子去打听名声最好的大夫了。
杨清荷这话在理，盐工们都能理解，毕竟那些受了重伤的兄弟，有些都是为了保护他人才会来不及逃跑。
有人喊道：“我们都懂，让大鹏几个先看，我们都不着急。”
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
“对对，咱不着急，先紧着大鹏几个。”
“没错，麻子你通知大鹏几个了吗？没通知我们现在直接去他们家。”
“对，大鹏跟石头家里都只有年迈的老娘，我们去帮忙抬他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安排好了任务，麻子也没反对，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少夫人，这边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越安走出来说道。
方小明他爹的腿已经包扎好了，要每天按时换药，至于好了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就看天意了。
越安也把这个情况跟方小明说了，他有些为难道：“如果……如果早点救治是完全不会变成这样的，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方小明的娘看着屋里昏迷不醒的丈夫，自从伤口发炎腐坏以后，他基本上都是处于昏睡的状态了。如今还有能好的一天，她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恩人，谢谢你！”她紧紧握着杨清荷的手，哽咽不已。
杨清荷看着那双满是老茧的粗糙的手，对比之下她的手也能称得上“养尊处优”了，她也用力地回握了，说道：“不客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因为西南角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救治，大夫留下了两副药材，叮嘱方小明煎好以后分别给他爹娘喝下，等忙完了再来他家回诊。
方小明捧着两副药材，像是捧着这世间最宝贵的珍宝一样，虔诚且热泪盈眶。
告别了方小明一家，越安驾着马车载着大夫们跟杨清荷赶往西南角。
……
简昭看着不断被抬过来的伤患，眉心的川字能夹死苍蝇。
“还有多少人？”他沉声问道。
帮忙抬重伤人员的人闻言回答道：“大概还有十个左右，这些都是伤得比较严重的。之前盐场里也还有一些药材，大夫在大火中被烧死了，我们也不懂那些药的用处，只选了几种能止血的给他们敷上。”
也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许是老天垂怜，也许是因为现在不是大暑天，总之这些受伤的人，或多或少都坚持到了今天。
不过最大的可能是，一开始都不是重伤，只是因为得不到及早治疗而演变成重伤。
简昭紧紧地握紧拳头，他此刻有一腔愤怒却无法宣泄。
边上站着这些人的家属，他们一个个都满怀期望地看着简昭，把他当成了最后的救赎。
“你们放心，大夫马上就来。”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种期盼，只能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说什么来什么，他话音刚落不久，就看到了朝这儿驶来的马车。
“吁——”越安指挥马车停下，曾大夫一家五口拎着药箱就下马车，杨清荷最后才下来。
荷花一见她就赶紧迎上去：“少夫人，您别看。”
可惜她话还是说晚了，杨清荷已经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十几号人。
该怎么形容这种视觉冲击呢？杨清荷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口头上的表达远远不如亲眼目睹所来得震撼。
简昭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道：“乖，别看。”
可是已经晚了，杨清荷心想，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
地上躺着的十几号人，一眼看过去，不是腿上有伤就是身上有伤，更有甚者身上大大小小地伤口数都数不过来，一看就是遭受过虐打的。
得不到及早的治疗，不仅伤口发炎发腐了，还高烧不止。昏过去的那些人，干扁枯黄的脸上充满了难受的神色，嘴里无意识的嘤咛着，像是在对外界发出最后的求救。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都是一条条生命啊……
杨清荷咬唇，眼泪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流落。简昭的手抖了抖，他觉得自己的掌心要被这滚烫的泪水给灼伤了。
“我没事了，松开手吧。”杨清荷说道。
简昭听话的放开手。
杨清荷又道：“我们也去帮忙吧，人多力量大。”
“好。”
半刻钟后，麻子跟刚子带着最后一批重伤的人回来了，后头还跟着这些人的家属。
刚子跟麻子来了以后，二话不说也加入了他们，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给大夫省出时间去看下一个。
忙活了好一会儿，杨清荷有些晕，她的鼻子比较敏感，各种味道扑鼻而来让她承受不住。
简昭最先注意到她的不适，强行把她拉扯过一边：“别过去了，你就在这休息。”
杨清荷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她乖乖点头，呼出一口浊气。
待到好受些了，她才出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人数远超预期，不仅食物不够，药材也可能不够。”
这个问题相当棘手，就连简昭都陷入了沉默。
“难道只能趁着巡夜之前偷溜出去买？”杨清荷问道。
末了她又补充道：“偷溜出去以后，白天采买，等到晚上了再偷运进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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