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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泉沉默了良久,最后下定了决心,“那行,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去看看他们。”
“这就对了嘛!”穆景升高兴极了,“我终于完成了你妈临终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我妈有啥心愿?”闻泉诧异地问道。
“弥留之际,你妈依然担心她与蔡文阳所生的三个孩子,怕他们没有本事,活着受罪,怕你不待见,不理不睬。她嘱托我,如果有机会见到你,一定要帮助她劝劝你,让你回心转意,帮帮她的三个孩子!”穆景升徐徐说道。
“哎,三四十年未曾见面,我都不知道跟他们能说些啥!”闻泉感到难为情。
“没事儿,聊聊你们共同的母亲,这不是很好的话题吗?”穆景升提议道。
“也行!”闻泉同意了。
“走,趁着今天没事,我陪你过去,见见他们兄弟俩!”穆景升怂恿道。
“不行,不行,今天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哩,怎么突然就跟人见面?”闻泉连连摆手道。
“这需要怎么准备?不需要!你见到明戎的小孙子,给个一两百的红包就行了!”穆景升支招道。
“一两百怎么行,至少也得三五百吧!我们已经几十年不见面了,少了不好看!”闻泉掏出自己的钱包,翻看里面还有多少现金,竟然找到了六张百元大钞。全都拿了出来,揣进了上衣口袋里,跟着穆景升走出了穆家小院。
从穆家出来,右拐就是那座甘泉桥。这是甘泉村沟通甘泉河左右岸唯一的桥梁。过去是一座砖头垒砌的桥墩,早些年时拆毁的地主老财家的墓碑搭就的桥面。所以,那座桥,很低矮,很短小,很狭窄。仅仅能够单向通过一辆拖拉机!更惨的是,每年夏秋时节,甘泉河发洪水,大水总是能够把整个小桥淹没。人们总是凭着印象,小心翼翼地淌水走过这座漫水桥。所以,时常有人失足落水的消息传出来。为了彻底改变这种危险的局面,穆景升当政后,多方申请,多方筹措,自己带头,号召全民集资,好不容易才建起了这座现代化的箱梁式桥梁。
可悲的是,桥梁建好了,甘泉河却没水了,整个甘泉河,来水一年比一年少,即便有水,存留河槽不到十天半月,总是会被沿河的农户用水泵抽干浇地。所以,每年甘泉河槽满水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其他时间都是水不没膝。因此,私底下,时常传出咒骂穆景升的话语,说他劳民*财,建了这么一个面*工程。对此,穆景升也是无话可说。
自从去年甘泉村开始整治甘泉河后,廖金明严格限制沿河村民抽取甘泉河水,从去年秋到现在,河水基本上没有少过。最少时候也是半河槽的水,更不用说干涸了!
今年入夏以来,北山地区来水量还是很大的,即便入秋来水量减少了,河水依然不见减少,水位甚至还有继续攀升的趋势,眼看着离桥面只剩下一米不到了。所以,今年再也没有人私底下说,这座桥是形象工程,劳民*财了!
穆景升和闻泉肩并肩走过甘泉桥,来到了桥东头,向右拐,走过一段下坡的土路,就来到了穆家原来的老宅院前。现在这座旧宅院里居住着蔡明戎的儿子。他儿子跟他一样,不爱学习,初中没有读完就跟着别人南下打工了。没有多久,就未婚先孕,给蔡明戎送回来一个孙子。所以,蔡明戎不足四十便当上了爷爷,这可把蔡明戎夫妇俩给气得!
好歹,有了孙子,有了儿媳妇,他俩也不用发愁儿子的婚事了!转念一想,蔡明戎又乐了。躺在椿树下做春梦,想着刚好可以省下一大笔彩礼钱。
谁知道,人家女方父母根本不理会蔡明戎这一套,强迫蔡明戎必须要给自己的女儿补办婚礼,必须要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把人家的闺女明媒正娶迎进门,否则,不但不承认这段婚事,还要到法院去告他们儿子拐卖妇女。这下可把蔡明戎给吓坏了,只好东挪西借,加上闻泉送给罗桐花的那些钱,按照女方的要求,把人迎进门。
这对小夫妻也不是省油的灯,结婚不久,丢下襁褓中的儿子,双双返回南方,继续过自己那逍遥自在的小日子,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结婚,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一样。
因此,蔡明戎夫妻俩再一次当了爹娘,硬是把小孙子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养大,如今已经两三岁了,都已经学会叫爷爷奶奶了,依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爸妈!可见,这对小夫妻的心有多大!
哎,天底下,竟然也有他们这样只管生不管养的父母!
闻泉向穆家小院里瞥了一眼,刚好与带着小孙子在河边玩耍的蔡明戎来了个四目相对。
“明戎,这是你闻泉哥,他要嚷嚷着过来看你,不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所以,让我引路过来了。”穆景升打着哈哈。
很遗憾,蔡明戎表情木然,冷冷地看了闻泉一眼,继续低头跟小孙子玩耍,似乎就不知道闻泉这个人的存在。
“明戎,这是你闻泉哥,你俩一个妈长大的,怎么能没有一点感情哩?你妈在世的时候,不是日夜念诵着,想让闻泉回到你们这个家里吗?现如今,闻泉回来了,过来看你了,你却视而不见,你这是什么态度!”穆景升给惹恼了,厉声呵斥道。
“你让他走吧,我没有他这个哥哥!我爹我妈活着的时候,被他气得死去活来,我爹死的时候,他充耳不闻不尽孝。眼中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个蔡家!我妈死的时候,他却耀武扬威,嚷嚷着给他爹合葬,我哪里有他这样的哥哥?”蔡明戎愤愤不平地嚷道。
“过去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要着眼于未来!今天,闻泉能够主动走来,其实已经算是向你低头认错了,你还揪住那些事情不放手,是不是太小鸡肚肠了!”穆景升呵斥道。
“我就是要揪住不放!不经他人苦,麽劝他人善,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你插手也没用!这是三四十年的恩怨情仇,不可能化解了!”蔡明戎态度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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