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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他心中满是狐疑。
供状上的那个名字，他原本也有过猜测，可终于从媚娘口中应证了，他反而不确定了。
不管是媚娘、说书人、还是那个细长眼，此前几番用刑都未能撬开他们的嘴，这足以说明，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细作，而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
李凤年从大理寺出来后，径直入了宫。
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高茂才进来禀报说六皇子殿下来了。
皇帝连眼睑都没有抬一下，唔了一声，李凤年已经踏入了书房。
“父皇，儿臣来给您送东西。”
皇帝终于抬头?了一脸痞笑的儿子，保持着严肃的神态道：“你能拿出来什么好东西？”
李凤年嘿嘿笑了两声，往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摸出一纸供状递了过去。
“儿臣刚刚从大理寺出来。
之前万菱他们不是从南境那边带了三个细作组织里的人回来么，这三人嘴巴倒是挺紧的，在南境就不肯招。
进了大理寺后，大刑也没少受，却一直不肯吐露幕后指使。
儿臣今儿个就忍着恶心，剐了其中一个人的肉烤了喂那花魁，她扛不住终于肯松口了。”
皇帝听了儿子这话，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一旁伺候的高茂才饶是见多识广，也早就见识过六皇子的诸多‘手段’，仍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剐了人肉烤着喂细作同伙？光听着他就觉得胃一阵又一阵的不适......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凤年一眼，“什么大刑都不肯招，你这还是一招制敌呀！”
李凤年不以为意往边上的太师椅上一靠，懒洋洋道：“父皇只管看结果就成，过程重要么？”
皇帝被自己小崽子噎了一下，一时竟无言以对。
只是他的脸色在看到供状上的内容后，一下就沉了下来。
李凤年见状便道：“父皇，这个媚娘的口供是否属实，儿臣也有所保留。
具体要怎么查，儿臣就不在父皇这儿班门弄斧了，后面如何，儿臣也不再多问，您自个儿看着办吧。”
说完，他便作势起身，准备走人。
皇帝将供状放下，唤住了他，“你这就打算撂挑子不管了？
做事总是这般虎头蛇尾，朕还以为你去了趟南境回来能有点长进呢！”
李凤年掏了掏耳朵回过头，皱着眉头道：“儿臣还是个孩子呢，哪有那个本事管呐？
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自然是父皇您来做主。
儿臣不才，先行告退了！”
李凤年说罢，装模做样的给皇帝行了一个礼，这才脚底抹油赶紧开溜了。
皇帝露出一脸‘拿他毫无办法’的苦笑来，然等他的目光再次触及那份供状时，他脸上的笑意有瞬间冷凝成冰。
“高茂才，朕记得，庶民李承轼之子今年与阿珩是一般年纪吧？”
高茂才忽的听皇帝问起这个问题，心头一紧，忙回道：“是的陛下，庶民李承轼之子李珲，与六皇子殿下还是同一个月出生的呢！”
皇帝点点头，微眯的眼眸透出几分虚无。
是了，他记得当初从宫外将小六抱回来的时候，便听说了废王妃谢氏于一个月前秘密诞下了一子。
宁王废妃谢氏，是首辅谢其玉的长女，当年皇帝还是谢其玉学生的时候，经常出入谢府，与谢家诸人都很熟络。
曾几何时，他也是刚慕少艾的年纪，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命定之人，可惜造化弄人，终成遗憾！
皇帝每每想到因为宁王横插一脚让他失去了与所爱之人结为连理的机会。
想到他们夫妻二人的阴谋算计会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堂而皇之的拥有‘她’便痛得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
当年谢芷柔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想尽办法要将襁褓中的婴儿送回谢家抚养，奈何其父谢其玉不允，还主动将此事禀报给了先皇高宗。
高宗念及骨肉亲情，宁王造反他尚且不忍杀之，只是将其去爵圈禁贬为庶人，亲孙子又怎么会痛下杀手？
谢其玉上报废王妃谢氏产子的消息后，高宗还亲自给那孩子赐名李珲，并下了一道旨意，待李珲年满十八岁便可离开禁地，赐封安乐伯。
高宗的这道旨意已经明确的表态，宁王造反罪不及李珲。
是以，皇帝登基后，除了对已废宁王夫妇实施必要的监视之外，对李珲这个侄儿，一直都是漠视的、任其野蛮生长的态度。
然一眨眼的功夫，李珲十七岁了，过了年便是十八。
有先皇高宗的旨意在前，皇帝自然无法违背，李珲走出禁地承爵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宁王余孽是等不及跃跃欲试了吗？
皇帝捏着供状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他收回了涣散走神的目光，沉声吩咐道：“传朕旨意，接李珲入宫，朕要见一见他。”
高茂才不敢揣测皇帝的心思，压着心口低声称是。
......
昔日霸气凌人的宁王，如今的庶人李承轼一家被圈禁在宗人府中。
比起那些关押在宗人府监狱中的囚徒，他们一家待遇要好上不少，不仅有一间独门独院的房子居住，日常生活吃饱穿暖也是没有问题的。
若说唯一有什么不便的，那自然是他们一家的行动受到了限制，轻易不得离开院子半步，日常也都有守卫轮值看守着。
高茂才亲自来宗人府传皇帝口谕，守卫很快便放行。
推门进了小院，高茂才脸上微微露出错愕。
他依稀记得前年寒冬时候他奉皇命来给废宁王一家送冬衣的时候，入目所及尽是一片萧条凄怆，院中荒草丛生，斑驳颓败。
然而今日所见，却与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院子中间出了留有两人可行的甬道之外，其他地方都被翻成了菜地，一陇一陇的，栽种着这个季节的时令菜品，看着长势喜人，显然栽种的人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高茂才的目光在菜地里来回扫视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了蹲在菜地一角，正拿着葫芦瓢小心浇灌菜苗的身影。
高茂才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半晌才将那道身影的主人认了出来。
这......这不正是废宁王的嫡子李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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