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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伴随着一声：“父亲。”
江丞相赶忙将桌上的密信收拾好，朗声道：“进。”
江澄走进来，带着微妙的催促，说：“父亲，果然如你所料，张楚楚一行人去了西山药王谷苏家，这是探子传回来的密信”
随之，将信递过去。
江丞相站起身来，从容地拆开信封，抖了抖信纸，开始看起来，表情温和中带着不易觉察地精滑。
“呵，张楚楚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她以为，以区区皇妃的身份就能到哪里都被人拥护吗？”
苏家与朝廷的旧怨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贸然上前，等着她的不会是好结果。
只要燕州瘟疫困局不解，他就还能继续向陛下施压，无论如何，江家必须要站在大嵩权利的巅峰。
“父亲还有一事，”江澄抬头，喉间生涩，“宫中有人传信来，昨日午夜，有人快马出京，看样子像是陛下。”
只消一瞬，庭院里的枝叶簌簌而响，江丞相猛偏头睨视着江澄。
在一片死寂中，江澄低着头，咬牙将话说完——
“儿臣特地派人去查探过了，今日确实有一队人马在半路拦着张楚楚，和张楚楚一起上西山，其中有一个身形修长容貌俊秀的男子，似乎就是陛下。”
“父亲，虽然苏家家主当年被先帝训斥，扒掉衣服，摘掉官帽，受了大辱，但时过境迁，如今陛下亲自登门拜访，这些人会不会……”
若是他们忘记了从前的狼狈，轻易就答应陛下的请求，他们所谋的燕州一事，岂不是竹篮打水。
他语调轻柔，慢慢低下头。
江丞相适才的满脸的不悦，沉默半晌后，也渐渐平了心绪。
“父亲，该怎么办啊？”江澄面对突发情况，有些许拿不住。
再看回江丞相，面上没有半分慌张，他摸着胡子，慢慢说：“从前我瞧着陛下，只觉得他软弱不堪大任，遇到张楚楚后有了几分长进，但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他以为他心疼张楚楚，特地陪着她去，就能以天子之威让苏家退让。呵，到底是年轻，当年苏家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能是他礼贤下士就轻轻放过的。”
江澄收到消息后一直忧心忡忡，但见父亲谈笑自若，不禁心下稍松，也稳住了情绪。
“江澄，”江丞相将手里的信凑近烛火，看着火舌慢慢吞噬，轻描淡写道，“派人继续看看，另外，继续盯着燕州的情况，当初和罗二联系的那些人全部都杀干净，一点影子都不要留下。”
橙红色的火光照在江丞相脸上，映照出一张杀人不见血的老辣表情。
不论燕州的事情败落到什么地步，只要不被抖落出来，火就烧不到江家身上。
呵，只要保住江家，他才不在乎底下办事的人几更死。
江澄得令立刻就走，门外的小厮披衣带路，两个人先行出了宅子。
……
西山，药王谷，苏家。
张楚楚坐在桌旁，打着长长的哈欠，眼瞧着日头渐渐沉没，也不见有人来。
难道，是不来了？
她强行打起精神，看向在一侧气定神闲的陆长安，眼珠一转，说：“陛下，你说，苏家家主怎么还不来啊？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生气是肯定的，”陆长安抬眸见天色不早，便知道今夜又难休息，于是倒了杯酽茶，却只含了一口，“当年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
张楚楚按捺不住好奇，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先帝爷生那么大的气？”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陆长安眼眸瞥着平静的茶水，在苦味里思量着，“当年，黄河水灾，父皇派苏家家主与另外一名大臣去监修河堤。差事完成后，那位大臣向父皇拿出证据，检举苏大人中饱私囊。”
“父皇气坏了，在苏大人回京述职的时，二话没说就贬谪了他。”
“就这样？”
“就这样。”
张楚楚讪笑，觉得这事简单地有点过分，犹豫着道——
“怎么说，先帝爷也该召那位大人和苏大人对峙一番才对啊！只听信一面之词，多少有些武断。”
私底下议论先帝是大罪，但张楚楚求死不得，哪里在乎。
陆长安也不计较她的无理，低头笑了笑，想了一会儿，说：“按理说，是该对峙一番的，但是问题就出在那位大人身上。”
“那位大人是先帝爷很信任的人？”张楚楚伸长脖子，好奇地问。
陆长安淡淡地吐出一个名字：“他是江卓州。”
一瞬间，理解了，张楚楚狠狠地闭上眼。
摇头笑笑。
咱们这位江丞相，既是先帝的小舅子，又是先帝亲自指定的帝师，其中荣宠可见一斑。如何能不信任。
“陛下，现如今江丞相还是丞相之位，这一点，全天下人都知道，苏家肯定也知道。”张楚楚提醒道。
“只要江家的恩宠不断，苏家就不可能乖乖听话。”
“照苏家人的行事风格，陛下或许可以下令杀光药王谷的人，可若是让他们心甘情愿配合帮忙，恐怕很难啊。”
站在苏家人的立场上看这件事，当初折辱自己的人还在朝堂耍威风，心里的委屈如何驱散呢？委屈不散，如何愿意帮忙？
“朕知道，”陆长安顺着话话题应下，“要让苏家点头帮忙，肯定不容易。”
但难，他也要做到。
这困局虽然是父皇留下的，却是他必须解决的，不管是为了眼下燕州之乱，也是为了日后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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