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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不死心的继续问：“都在西宫也有个东西之分吧？”
蒋杉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脸严肃一句话也不说的新帝嫡母柏太后，示意王德福把宫城的平面图拿上来，分别递给柏太后和张太后，让她们自己看。
这平面图还是她穿过来之后，因为要研究怎么安置先帝嫔妃想出来的。
原本司工局奉上来的是一个只标了各宫位置的简略版本。
蒋杉觉得不够直观，派王德福去问有没有更精确的图，司工局迅速心领神会，送走王德福后，关起门来开了个小会，转天就把新图送来了。
司工局的巧匠画功了得，连夜用削的极细的炭笔把整个宫城的所有建筑物都按面积大小等比例细致的画了进去，连哪里有树哪里有池哪里有石头都标的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本以为把图给张太后，她自然能明白长安宫和长宁宫到底在哪，无需蒋杉再多费口舌。
谁想张太后横看竖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母后，这是什么啊？”
蒋杉：“……”
原来张太后是不识字的。
这点蒋杉倒是没想到。
大梁尚文，不说高门贵女几乎个个饱读诗书，有的比男子还强。
就是民间的殷实人家，能请的起先生的通常让女儿和家中男丁一起入学，自不必说。
若是请不起先生，又因男女大防，不能送女儿去寻常学堂，也要尽力在家念几句四书五经。
不图别的，将来长大了说亲，通诗书这一条，就能给自家孩子增添不少光彩。
宫里固然也有因为出身低微的缘故，从前目不识丁的妃嫔。
但是她们入宫之后，宫里就分配了识文断字的宫人女使去，让她们平日跟着学，日积月累，也能说一句粗通文墨。
像张太后这样完全不识字的主子，蒋杉还是第一次遇到。
蒋杉正打算让王德福给她讲解一二，没想到张太后身后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先站了出来，一手扶住地图，一手指着上面的图给张太后讲解。
“母后，这是这宫里的地图，您看，这是东华门，咱们今早就是从这个门进来的，这是长乐宫，是太皇太后娘娘的居所，咱们现在就在这儿。这儿是勤政殿，皇上平日都在这里处理国事。这是长安宫，这是长宁宫，比旁边的宫都大……”
听她称张太后“母后”，蒋杉不由有点惊讶，她记得新帝只有一个三岁的幼妹，是陈王的庶妃所出，因为年纪太小，不宜长途颠簸，此番留在了陈地，和生母住在一起，并未过来。
那这个姑娘是？
蒋杉不由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她上身着米色云纹纱袍，下配浅青色百褶如意裙，乌发盘了上去，挽了一个双刀髻，身上的首饰很少，只有头上插了两根寿字纹的银簪，外加带了一对成色平常的珍珠耳环。
眉目与张太后有三四分相似，但是可惜生了一张方脸，平白增添了不少钝感，和已经人到中年但仍然美目流转、巧笑倩兮的张太后一比，不免失于灵动，只能勉强算个中等的美人。
不过此人举止大方，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把长安宫与长乐宫的布局、占地面积和地理位置介绍的清清楚楚。
张太后整个人都扑在平面图上，犹豫不决的左看右看，看样子恨不得把两个宫都占了，中间还转头看了看东边的长乐宫，又伸着脖子从长乐宫正殿大门看了长乐宫的前院。
一直看的给她讲解的姑娘都尴尬起来，小声提醒了她两句，她才念念不舍把眼珠从长乐宫上移开，对蒋杉道：“娘娘，妾就住长安宫吧。”
蒋杉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反而和颜悦色的问一直没说话的柏太后：“母后皇太后，长安宫和长宁宫，你准备挑哪个？”
柏太后在蒋杉点到她的时候，就忙站了起来，垂手听蒋杉说完，略等了一下，见她确实已经说完了，才恭敬的答道：“儿臣全凭母后做主。”
张太后不明觉厉看着柏太后站起来，整张脸都是大写加粗的“她说话你怎么突然站了起来”。
蒋杉也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柏太后这态度，活生生是儿媳妇伺候婆婆。
她在心里擦了把汗，万分佩服这些土著的适应程度。
但她不准备做个规矩严苛，专门难为儿媳妇的恶婆婆，于是示意柏太后坐下：“在我这里不用讲这些虚礼，以后处的时间还多着呢。以后没有外人在，不用站来站去的。”
柏太后忙谢了，这回倒是没有站起来。
蒋杉便接着说：“这两个宫，都是皇帝挑出来的，已经令司工局拆了前后的院子，按规矩扩建了，你喜欢哪一个呢？”
见柏太后又要推辞，蒋杉直接说：“这是你以后要常住的地方，还是自己心里真的喜欢才好。”
柏太后于是想了一下，道：“回母后，儿臣心里看前面那个宫里的池子很是可人，更想住长安宫。”
蒋杉道：“那你收拾收拾，趁天色还早，今天便搬长安宫去吧。”
在一边候着的王德福忙出去，吩咐外面的小太监：“快去，叫他们把母后皇太后的东西都搬长安宫去，圣母皇太后的搬长乐宫去。”
小太监飞奔去了。
里面张氏不干了，连忙说：“母后，您是不是弄错了，是妾先挑中长安宫的，怎么就让她住了？！”
兼职讲解员中等美人连忙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问。
可惜张太后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还转头疑惑的问：“你扯我干嘛？”
中等美人见所有人都望向她，只能放弃，把手重新缩回袖子。
蒋杉和风细雨的对张太后说：“圣母皇太后，你既然问谁东谁西，想来是知道东比西贵，嫡庶有别的，那也该知道，虽然都是皇太后，但是母后皇太后要比圣母皇太后高一截，自然是她先选。”
她也不想上来就给新帝圣母下马威的。
但是这位前陈王宠姬张太后看起来，不仅容色和郑姬一样出色，智商和情商也不遑多让。
听说先先帝的赵德妃，太祖的王淑容，也都是这个画风。
这可能是周家男人刻在y染色体里一路传下来的审美吧。
为了以后的太平，蒋杉只能开头就把张太后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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