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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太后如此，蒋杉索性问她：“你旁边这个丫头，我看着有几分气度，是哪家的呀？”
张太后可能是属单细胞生物的，脑子不能同时处理两件事，听蒋杉问起中等美人，顿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忙把住处问题丢到一边。
把中等美人拉到面前，对蒋杉道：“母后，这是我娘家侄女玉珠，去年给了霖儿做侧室。”
中等美人跪下磕头：“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蒋杉：“？”
没听新帝说起这事啊？
新帝连他身边从小伺候的小太监都问了蒋杉要怎么安置，给什么品级，但是半句话都没提到自己还有侧室。
张太后又说：“这丫头伺候了霖儿这么久，妾来的时候听说这宫妃等级，有四妃九嫔，娘娘，您看给这丫头一个妃位怎么样？”
蒋杉：“……”
柏太后听不下去了，也有可能是怕蒋杉真的点头要给中等美人四妃的位份。
那可是正一品的四妃！
在宫里仅次于皇后的位置！
本来张氏在府里这一二十年，仗着陈王这个死鬼喜欢，就处处给她添堵。
好不容易熬到了京城，上面有个太皇太后压着，总算能过几天舒心日子。
若是以后张氏的侄女成了四妃之一，只怕她们姑侄联起手来，自己岂不是又要被挤得没地方站了！
思及此处，柏太后遂肃容对张太后道：“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四妃地位尊贵，要么出身高门大户，要么侍奉皇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或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你看看玉珠，家世低微，也没个一儿半女的，怎么居一宫主位？”
“还有，什么霖儿的侧室，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当着母后的面，你可别乱说。”
蒋杉就见中等美人晃了一下，原本期待的眼神一暗，似乎有几分委屈。
张太后十分不平，道：“出身低微怎么了？”
说完不再搭理柏太后，一把把中等美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怼到蒋杉面前，把她的袖子往上一缕，硬拽着中等美人的手给蒋杉看。
“娘娘，你看看玉珠这肉皮儿！”
又拉着中等美人转了半圈，用力一拍她的屁股，发出了啪了一声。
“这腰！”
“这屁股！”
接着拉起中等美人的裙子，露出下面绣了鸳鸯的绣花鞋。
“这脚！”
张太后颇有些自得：“娘娘，玉珠虽然样貌平平，但不是我自夸，这身段、这皮肉都是十分上等的。”
蒋杉被张太后这一套行云流水糊在脸上，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就算在民间富户家里，有点地位的妾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这么看吧？
她忍不住怀疑张太后究竟从哪学来的这些。
总不能是以前做过人牙子吧？
中等美人又羞又窘，脸涨的通红，拼命想把袖子和裙子放下来，可是张太后抓的极用力，她挣了几下也没挣开，和张太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往下掉。
蒋杉看她十分可怜，忍不住对张太后道：“宫妃应该以德行为首重，你身为太后，在晚辈面前，更应该以身作则。”
柏太后也跟着呵斥道：“妹妹！你这把年纪，怎么还如此轻浮？”
她加重语气：“你从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趁早收起来，别让宫里人笑话。”
蒋杉看了她一眼。
突然对陈王府里那些年的故事十分好奇。
张太后有些不情愿的放开中等美人，中等美人连忙退了一步，眼睛红红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裙子。
蒋杉示意她们都坐回去。
等柏太后和张太后都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中等美人也理好衣服，站回了张太后后面。
蒋杉才开口：“既然玉珠从前就侍奉皇帝，自然要给个名分。”
柏太后一顿，神色未变，但放在椅子边缘的手瞬间抓紧了椅垫。
张太后憧憬的望着蒋杉。
中等美人也看了过来。
“给高有道理，给低也有理。”
蒋杉看了一眼铜壶滴漏，已经快要到新帝要来的时间了。
新帝这个人时间观念非常强，每次来她这例行请安都是同一个时间点，前后相差绝不会超过一刻钟。
搞得长乐宫都形成了巴普洛夫反应，他第三次来的时候，银朱已经把重要事务全部安排到了其他时间段，确保他来的时候蒋杉有空。
王德福在门口等着，月白备好新做的点心，等他请完安坐下，正好可以端上来。
“皇帝下朝之后会过来，眼看要到时辰了，既然是皇帝的人，让他自己决定吧。”
新帝果然准时准点的到了。
听完蒋杉问他打算怎么安排中等美人，就见他一脸“还有这人”的表情，无视张太后和中等美人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想了想。
“前几年皇祖母说了后宫品级，有婕妤容华才人还有什么来着？算了，给个容华吧。”
中等美人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柏太后松了口气。
张太后急了，对新帝道：“你这是什么话？容华不过是正四品，一个位分九个人，上面还有九个正三品的婕妤，再加上四妃九嫔。”
难为她把宫妃品级和各品级人数记得那么清楚。
张太后说着说着泪盈于睫，也哭了。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容华一年才多少分例？你连一个主位都不肯给你表妹吗？”
接着哭起了新帝没有良心，翅膀硬了就不要娘了云云。
蒋杉就见新帝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无可无不可的说：“那就许她享有嫔位待遇吧。”
蒋杉道：“那她住在哪个宫呢？”
王德福又把平面图奉到了新帝面前，新帝看了一下，随手一指，指了东北角一处偏远宫室绛云宫道：”就这吧。
绛云宫靠近角门，平日里外面的水车、货车，宫人内监进出都经过这里，人来人往十分吵闹，实在不是什么好住处。
蒋杉什么也没说，只是叫银朱拿了一对喜鹊登眉簪，两对珊瑚手钏，两匹云锦，四匹织羽缎，十二匹蜀锦赏了新出炉的张容华。
但是到了晚上，只剩下长乐宫自己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对银朱感慨道：“咱们这位新帝，也是个薄情的主。”
银朱道拿银剪子把烛光挑亮：“奴婢看张容华，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当时那种情景，中等美人不但没哭没闹，反而在短短一刻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拦住了哭的九曲十八弯的张太后，婉拒了张太后要她搬去长宁宫同住的要求，从容跪下谢恩。
藤黄也唏嘘道：“等新的娘娘来了，张容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今日已经朝上有人提出，陛下后宫中后位不宜久空，要趁先帝二十七日守灵日已过，尚在百日之期，广选名门淑女，充实后宫。
等先帝一年孝期满，立刻送进宫去。
银朱拍了藤黄一下：“娘娘自然明白，否则今日也不会重赏张容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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