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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杉之前翻看各局人员名单时，就发现了不少工于书画的宫人。初时她还感慨了一句，大梁皇宫里面的义务教育普及率还挺高。
后来才知道这些人一部分是因为特长，从各地应召入宫的兼职画师。
另一部分是由于文案工作虽然辛苦，但是相对而言是个优等的差事，也比较容易被上头看到，青云直上的几率比御膳房剥豌豆、花园里除草这种活高的多。
所以有志向的宫人入宫开始就立志勤学苦练，终于有所小成，在例行选拔中被选出来的。
在命人去取册子和各宫余下的玉玲珑数目对比的时候，淑妃的侍女悄悄和她说了几句话。
淑妃神色未变，甚至带了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花草房掌事看完记档册子，又仔细拿册子上的图和嫌疑花比对了一会，脸上顿时一片挣扎为难，绿的真的像个鸭梨了。
柏太后看他吞吞吐吐半天，非常烦躁，斥道：“到底是哪个宫里的？！找到了吗？”
“是、是、是……”
“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皇上。”
来了之后一直装作壁花的淑妃突然出列，从容行礼。
“臣妾想，这盆玉玲珑如果是四月时候的事情，应该是臣妾宫中的。”
一时间鸦默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淑妃身上。
花草房掌事深深抹了一把汗，连忙借着这股东风道：“确实是曾经送到承乾宫的那几盆之一。”
柏太后静了一下，随即提高了声音怒道：“吴氏，你竟敢谋害皇嗣？”
商德妃也哭道：“淑妃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已经许诺把赵妹妹的孩子给你了啊！”
皇帝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柏太后、淑妃、德妃身上扫过，又在蒋杉身上停了几秒，才向淑妃问道：“淑妃，这花既然送到了你宫中，怎么会出现在翊坤宫？”
蒋杉其实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但她不想搭话。
她看着下面这几个人，还有躲在角落里装不存在的几个嫔妃，深觉皇帝这后宫人实在太少。
统共就三瓜两枣，大部分还在消极怠工。
如果是后宫姐妹相亲相爱剧本也就算了，这种明显是奔着刀刀见血去的，都已经一夜之间见了两次血，图穷匕见之际。
本应该风刀霜剑、步步紧逼的宫斗场合，连个搭台的人都没有。
哪家宫斗是皇帝和太后亲自下场对线的。
谁爱干谁干，反正她不干。
蒋杉暗自在心里算了一下，目前是柏太后+德妃vs淑妃，皇帝立场不明，张太后纯属摸不着头脑瞎参和，其余人只能算路人甲乙丙丁。
她不算，她是摄像机。
淑妃已经开始自我陈诉了，先回答了德妃的控诉：“德妃妹妹，谨言，皇上只是命本宫照顾赵婕妤的胎，从未提过要把赵婕妤的孩子给我。”
她恭敬行礼，对蒋杉和皇帝道：“赵婕妤难产身亡，是臣妾无能，臣妾愿意自请禁足，为赵婕妤和小公主抄经百卷，佑赵婕妤平安往生，小公主无病无灾，福寿绵长。”
不等其余人说话，她又继续说道：
“只是，赵婕妤之事是臣妾之过，臣妾甘愿受罚，但德妃之事与臣妾无关，臣妾断不敢认！”
皇帝道：“既然如此，玉玲珑之事，你如何解释？”
淑妃示意其宫女上前，道：“臣妾宫中物品，一应来往，皆有记录，这册子恰好由这丫头掌管。来龙去脉，她一说便知。”
那宫女走到殿中，跪下行礼，道：“奴婢叩见太皇太后，叩见太后，叩见皇上。”
蒋杉见那个宫女有些眼生，并不是从前常常跟着淑妃到长乐宫中的宫人。
不过此人穿着宫中掌事女官的服饰，显然在淑妃宫中地位非凡，尚且年轻，头发就已经梳了上去，是立志不再婚配女子的打扮。
虽然大梁宫中宫人入了宫，几乎就得老死其中了。但是也有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宫人，可以蒙恩出宫，由于私房丰厚，又有见识，多半还能嫁个好人家。
这宫人早早自梳，看来是下定决心困守深宫了，浑身只带了两三件首饰，从上往下乍一看不像个宫女，反倒和宫中的姑姑如出一辙。
皇上见她举止有度，说完后一直低着头，似乎起了一点兴趣，便道：“抬起头来。”
是一张勉强算清秀，但并不出奇的脸，好在气度还算沉静。
皇帝顿觉无趣，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宫人口齿倒是清晰。
“承乾宫中原本有四盆玉玲珑，是今年三月初十，由花草房掌事亲自送来的，由承乾宫中的太监小麻花、宫女小鹊儿交接，一直放在承乾宫前院，由小麻花一人负责打理。”
“四月初六，娘娘嫌弃有一盆玉玲珑颜色不好，命人去花草房换一盆，也是小麻花去的，花草房回说余下的玉玲珑成色都不中看，第二日送了两盆萼绿君来。花草房中该有记档。”
花草房掌事翻了翻册子，顿时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声音直抖：“这、这、档案上只有给承乾宫送萼绿君……并没有提到送了玉玲珑来的事……”
宫人平静的提醒他：“小麻花去了之后，是找的花草房的二喜，后续抬走玉玲珑，又送了萼绿君来，也是二喜领了两个公公做的。”
花草房掌事又在哗哗翻档案，在条理清晰的承乾宫宫人面前，愈加显得他手忙脚乱，看的人直皱眉。
好在众人耐心告罄之前，他总算翻到了要找的东西。
“那几天负责当值的确实是二喜。”
皇帝对淑妃道：“你这丫头倒不错，几个月之前的事情，骤然提起，居然记得如此清楚，难得说的也明白。”
柏太后道：“皇上，若不是心中有鬼，三四个月之前的事，怎么可能跟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记得如此清楚？”
淑妃不慌不忙的说：“太后娘娘，臣妾这丫头，是臣妾从家中带来的，是从小的好记性，就算是几年前的事情，也一样能分说明白。太后若是不信，可以随便考考看。”
柏太后不耐烦道：“谁有功夫考她！吴氏，你不要以为拉出个丫头，说了这些麻花果子的，就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张太后却兴致勃勃的插话了：“真有这样好记性的人？”
她随便提了几件，果然那宫女说的头头是道，从何人经手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一一道来。
张太后啧啧称奇。
柏太后中间欲打断，却被张太后一句“不是你说这丫头记得清楚是心中有鬼吗，这样才能判断的真的有鬼还是人家就是记性好”给堵了回去。
只在旁边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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