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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太后神情轻蔑，道：“吴氏，空口白牙的，你如何保证？！难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淑妃脸上的掌印留下的红痕已经消了大半，只留下了一点浅浅的印记。
她看向柏太后，面上是一派恭谨舒缓，开口时语气是一贯的镇定。
“太后娘娘，臣妾若要做什么，为何要选从臣妾宫中退回去的玉玲珑？有什么问题，第一个追查的就是臣妾。臣妾虽然愚笨，但也不至于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
“更何况，臣妾并无未卜先知之能，如何知道德妃宫中恰好要新的玉玲珑？这盆玉玲珑成色一般，谁能料到竟然能入德妃的眼？”
“再者，臣妾听说，德妃自从有孕之后，诸事极为仔细，怎么会任由一盆根本没有记档的花在翊坤宫中呆了数月，也无人发现？”
几句话，给了德妃和柏太后两个巴掌。
你眼光不行，我不要的东西你还当个宝。
你能力不行，宫里那么大漏洞你怎么好意思找我？
如果不是后面一句扫射范围太大，蒋杉都想给她鼓个掌了，余光看见藤黄一脸凝重，似乎打算回长乐宫就把长乐宫上上下下的物件全整理一遍。
有一说一，如果是花草房送来了什么东西，她们也不会细致到还要再去核对一遍这盆花是怎么来的……
边缘被波及的人尚且想捂住膝盖，更不用说直面淑妃炮火的德妃和柏太后了。
她们两人气的脸色发青，德妃连呜咽都忘了。
柏太后咬牙道：“去传花草房的二喜！”
德妃吸了口气，倒是恢复了几分气势，也对庞嬷嬷道：“叫翊坤宫里经手的人过来。”
“我倒要看看这关外的月下寒是怎么进了我宫里来的！”
柏太后却被这句话提醒，突然想起了什么。
“吴氏，哀家恍惚记得，你父亲原籍关外。”
淑妃平静的回答：“不错，太后娘娘，臣妾在听闻陆院判提起月下寒是关外特有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有人会问臣妾这个问题。”
“不过。”
她一双微微偏长的眼睛在柏太后身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一下：“臣妾没想到是太后先问了。”
“父亲与先陈王素无往来，想来连陈王也不知晓父亲出身何处，更不可能茶余饭后对太后娘娘说起了。”
“太后娘娘嫁去陈地时，家父不过是京中一个七品官，微末之身，难为太后娘娘尚在闺中就对父亲知道的如此清楚，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记得父亲的原籍。”
“毕竟，连父亲都多年不曾回去了，来往也早就断了。太后娘娘刚才还夸我这丫头，谁曾想她竟是班门弄斧了。”
蒋杉面上还绷得住，实际在心里暗暗给淑妃又加了十分。
想不到淑妃平日不言不语，动不动把女则女训挂在嘴上，真怼起柏太后来，句句都言语如刀，直捅她心窝子。
先提和太后感情一般的陈王，还是当着情敌张太后的面。
然后暗示太后当年不守闺训，你一个没出嫁的黄花闺女咋尽扒拉非亲非故的适龄官员个人情况呢？
最后还把柏太后刚才怼她的话还了回去。
你不是说人记性不可能那么好，能记得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必然有鬼吗？那你怎么还记得几十年前的事情？
简直是给柏太后出了个选择题，不守闺训和心里有鬼，选一个吧。
平日淑妃未必会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但是前有赵婕妤，后有商德妃，此刻柏太后都差不多指着她鼻子要把谋害有孕妃嫔的罪名扣她头上了，她自然不能再做一个温顺的晚辈。
这种罪名要是坐实了，家里都得受牵连。
这一年外面吴次辅和商首辅的斗争已经快白热化了。
原本商家稳压吴家的，但是之前商陆的几个儿子接连出事，他的另一个倚仗，亲家曹启不明原因的作壁上观，导致两人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御史台上的书和雪片一样，纷纷挽起袖子翻对方多年的旧账，什么结党、受贿、买官卖官、草菅人命等等一窝蜂的全冒了出来，也不管真假。
双方都伤筋动骨，损失惨重，热闹的连蒋杉都听说了。
听说六部官员换了一大批，每拔掉一个萝卜准备填坑的时候，双方都使尽浑身解数，就算不能推自己的人上去，也绝不能让对方的人上来。这么一来，反而是一些平日三不靠的小白菜升迁的飞快。
且说淑妃说完之后，柏太后的脸比玉玲珑的叶子还绿。
德妃张了张嘴，似乎想给柏太后解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话咽了回去。
好在脚步声及时响起，打断了现场尴尬的沉默。
先来的是翊坤宫负责跑腿和侍弄花草的太监，经过他们供认，当日确实他们奉命去花草房，接待他们的确实是二喜。
二喜听说他们要玉玲珑，当即说他们来得巧，恰好还有一盆，就直接派人给送了过来，至于二喜是否有记档，他们就不清楚了。
还有就是，虽然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中间存在一个时间差。
承乾宫是早上送回去的，而翊坤宫是下午才去取的花。
一时，所有的点都集中在了这位花草房的二喜身上。
不负众望，这人不见了。
去花草房召他的人把花草房和太监所住的角房翻了个遍，毫无踪迹。
蒋杉当即下令加派人手，全宫去翻，尤其是宫里那些僻静处、还有水池、井口等等。
结果也是毫无新意，在御花园的东北角一处僻静的井里，搜寻的人发现井上的檐石被动过，推开一看，果然捞起了一具刚死不久，已经泡的发白的尸体。
经过辨认，正是二喜。
事情看起来一时卡住了。
柏太后冷笑道：“这可真是巧，吴氏刚说到二喜，这人就没了，好一个死无对证！”
蒋杉没理她，道：“不是还有一个关键的人？“
“传鲍晖。”
在一旁静立多时的王德福答应一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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