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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不会弹琴，今日怎么有兴致要演奏一曲了？”
兰莺莺掩唇笑道：“许是见苏小姐献舞，一时技痒，想为太后表演一下。”
兰太后只是笑了笑，脸上除了期待，也只剩下了纵容。
在她看来，不管姜??弹得好不好，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有这份心。
只可惜兰太后也不知道，今日姜??是被赶鸭子上架。
姜婉抿了口茶，压低了声音问身侧的银杏。
“都办好了吗？”
银杏颔首，“已经让人在五小姐的琴上做了手脚，只要她一弹，琴弦必断！”
姜婉眸中闪烁着一丝得意。
让姜??弹琴，出丑只是小事，想毁了她的容才是大事！
那琴弦一崩，势必会甩打在她脸上，就算不会毁容，手指也难免会受伤。
姜婉脸上扬起的笑意，在看见走出来的姜??时蓦然一凝。
她并没有抱着琴，手里拿着一根洞箫，白玉色的箫身与她一袭白衣相得益彰，颇有几分侠气。
顺帝拧眉，“不是说弹琴吗？怎么吹箫了？”
姜??恭敬道：“回皇上，臣女的琴技着实拿不出手，倒是这箫声还勉强入耳，连太后都是夸过呢。”
兰太后笑呵呵道：“哀家就说嘛，你这丫头，往日让你练琴，死活都不肯，怎么今日要演奏琴曲。”
苏凌羽却不高兴了，“这拜月曲，从来都是用琴，哪有人用箫？”
“从前没人用，不代表不可以用。到底行不行，苏小姐试一下就知道了。”
苏凌羽这会衣裳都换上了，当着顺帝的面，自然也不能罢演。
故而只能不甘心地看了姜婉一眼，憋着一肚子火气走上台前。
周围有不少人都在给苏凌羽加油打气，反倒是姜??，站在一旁无人问津。
“姜小??，给我压死她！”
温楹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姜??诧然抬头，冲着她自信地挑眉一笑。
这一笑，也落入了沈厌眼中。
似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深沉的湖泊，表面上只是涟漪泛动，深处却汹涌澎湃。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吟唱，台中的苏凌羽宛若嫦娥仙子，在月下翩翩起舞。
水袖随风舞动，轻柔如雾，身姿轻盈柔软，着实为一场视觉盛宴。
忽而一道幽沉缥缈的箫声响起，融入了舞曲之中，好似一根无形的线，将众人拉到了九天寒宫。
那里玉树千年不倒，玉兔捣药，清冷的月辉洒在了人间，落成了一滴滴思乡泪。
众人沉浸在箫声之中，更有甚者闭上了双眼，不自觉回想起遥远的故乡，不禁潸然泪下。
然而下一秒，箫声陡然一转，在他们面前铺就了苍凉沉阔的画面。
仿佛是千年前的古战场，旌旗猎猎，将军策马疾驰，战士冲锋陷阵。
漫漫黄沙，铁马嘶鸣，青山埋骨，英魂永存……
众人如从美梦中惊醒，愕然地看着对面的姜??。
台上的舞不知何时已停，苏凌羽脸上不掩愤怒与尴尬。
而姜??却沉浸在自己的吹奏中，浓烈的杀气与怨气从箫声中流泻而出，那是五万战北军的哀鸣！
直至箫声渐渐落下，姜??才睁眸看着眼前这片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心里的仇恨，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她忍不住仰头看着顺帝，试图在他脸上找到愤怒或者愧疚的神色，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竟对这曲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这是什么曲子？以前怎么从未听过？”
有识曲之人变了脸色，姜??却毫不避讳道：“回皇上，这是守卫北疆的士兵谱的曲，名为《三别》。”
一日从军，这条命从此便奉献给了家国。
十年征战，多的是无人收殓的枯骨，多的是无家可归的亡魂。
从此，与君别，与亲别，与人间别。
此为三别。
顺帝并不知其缘故，但是“北疆”二字，足以让他变了脸色。
宴席的气氛一时有些僵凝，兰太后亦是面有异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思绪都飘远了。
周皇后唯恐这宴席又搞砸了，急忙道：“苏小姐这舞确实不错，本宫想起婉儿也是会弹琴的吧，不如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助兴？”
姜婉收到周皇后使的眼色，硬着头皮上台。
姜??与她错身而过，瞥了一眼那被抱上台的琴，唇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众人有意避开先前的话题，纷纷热烈地谈论着姜婉的琴技。
周皇后见顺帝神色缓和了一下，也面露满意之色。
姜婉的琴技她也见识过，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不出错，势必会十分出彩。
只是她没想到，才刚刚弹了几个音，那琴弦会骤然断裂，狠狠地甩在了姜婉的脸上。
“啊！”
一声惨叫响起，姜婉捂着自己的脸颊跌坐在地上，痛哭不止。
众人皆是一惊，李承言最快冲上前去，赶紧把她扶起来。
“三皇子，我的脸……”
李承言无暇安慰满脸泪痕的姜婉，看了一眼表情黑沉的顺帝，急忙道：“父皇，儿臣先带婉儿去看太医。”
顺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下去，自己亦是起身愤然离席。
似乎没料到这场中秋宴竟然以这种结局收场，周皇后的脸都绿了。
姜??靠在温楹身旁，笑得东倒西歪，一身的酒香，醉人自醉。
温楹无奈地把她扶正，“姜小??，虽然我知道你看见姜婉倒霉很开心，但是好歹收敛一点吧？”
姜??仰脖喝了口酒，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不不，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开心呢。”
她开心，是因为看见了顺帝失态。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还记得北疆，还记得那些死在他手里的无辜将士！
她就是要提醒他，提醒他犯下的错，他欠下的债，终有一日，她会让他加倍奉还！
中秋宴还在继续，姜??却早早离席，一步三晃地往宫门口走去。
“五姐！”
姜妍艰难地扶着她，“慢一点，小心摔了……”
姜??扭头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扬起一抹微笑。
“不能慢！”
她认真道：“今日是中秋，哥哥还在昭狱等着我去看他呢。”
她挣开姜妍的手，大步往前，却没注意脚下是台阶，整个人直接就朝前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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