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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没有去看那些大米，不重要。
大米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但是人有。
不管在什么时候，人碰见了陌生人，首先是防备对方是否有恶意，然后是嫉妒对方有钱或是嘲笑对方贫穷，不管是否说出口，人都会做，谁都不会例外。
之后，人会想办法从对方的身上挖出更多的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管是对方口袋里钱，还是对方大脑里的信息，哪怕是八卦消息。
人的贪婪无时无刻不在或多或少掌控着人的心志，只不过有时候人隐藏得很深，表面看起来谦谦君子，实际上心里在骂你娘。
周正问起对方的姓名，是人性的开始，但只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要套出对方嘴里的信息，不管有用没用，至少是试探的开始。
之前的谈话那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消磨时间，说再多彩礼的事，都是胡说八道，那怕他说丈母娘向他要了八个亿附加彩礼，那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整个城市一片灰，没有喧闹的鸣笛声，也没有嘈杂的人声，世界安静了下来，但人心永远静不下来。
这个男人是这样，何一雄也是这样，要不然，何一雄不会用空的纸盒子来骗人，他早就和周正看出来这个男人不对劲。
能做出拒马的人，都不简单，更何况，这个人有一定的军事知识，不好对付。
“我叫郭世发。”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停了下来，“这里全都是大米，大概有一吨多吧，还有一部分不在这里，你们要的话，多带点人过来装，你们的皮卡车，一次性能装多少？”
周正说：“能装多少装多少。老何，给他胰岛素。”
“你怎么称呼？”这位叫郭世发的男人忽然客气了起来，“不急，你们也是为了安全，我能理解，说实话，看见箱子是空的那一刻，我有点怕你们是来害我的。”
“哪能呢！”何一雄开口，“你的拒马做得不错，费了不少钢材。”
“嗨！”郭世发自嘲道，“看得书多，喜欢军事，以前的梦想是当一名特种兵，后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当上兵，就和几个朋友搞了个建材店，也还不错，你们呢？之前是做什么的？”
“哦，我是当兵的。”周正说。
郭世发一愣：“真的假的？”
何一雄赶紧说：“他是名副其实当兵的，不过是消防兵，一口气能从一楼冲到五十楼，贼牛，我呢，自我介绍，我叫老何，以前混江湖的。”
“看出来了，你们两人都怀有绝技。”郭世发道，“怎么样，还是老规矩，老何兄弟回去喊人，你留下来，我这里有酒，喝一杯？”
周正点头：“行。”
何一雄离开，周正和郭世发来到了二楼，这里打扫得很干净，果然有酒。
酒是d市特产的“美人归”，浓香型高度酒，一口下去，绵延润喉，好似一条火龙入五脏，但那龙气散了，便如美人在怀，柔柔绵绵，所以取名“美人归”。
郭世发拿酒，但周正却摆手：“我滴酒不沾，对酒精过敏，一喝就得去医院，现在这情况，我一喝就得死。”周正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肝也不好，见谅，聊聊吧。”
郭世发显然有点惊讶，没想到周正不喝酒，但还是冷静的问：“茶呢？”
“茶也不喝，本来心事就多，晚上睡不着。”
郭世发眼珠子一转。
周正则是抿嘴一笑：“你别琢磨了，弄不倒我的，你的地下室在哪，你老婆在地下室吧？夫妻两人在一起，倒是不错。”
郭世发浑身一怔：“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听见咳嗽声了，还有，你外面制做了那么多拒马，就是怕有车辆撞进来，还有你在拒马上做了很多铁丝网，都通着电，但是我没看见这里有发电板，我可记得，d市的电力系统早就瘫痪了，也就剩那么几个点还有电。”
郭世发叹口气：“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聪明不聪明的不知道，我们也是为了活着，不多个心眼，早就死了，你是单独作战，能活到现在，靠几个拒马恐怕不成。还得有另外的手段。”
郭世发没有否认，承认得也很干脆：“那让你的朋友出来吧，别藏了，我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
“老周，我就说这一招不行，对付别人还成，对付一个整天用中药熏鼻子的人，不行。”何一雄从阳台上走了出来。
周正苦笑：“碰上对手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有糖尿病，我们有药，你有大米，我们也有药，你要多少药，我就要多少米。”
何一雄扛着董伟留下来的手枪站在阳台上，抽着烟看着远处空无一人的荒凉街景，竖起耳朵听着周正和郭世发谈判，但他不插一句嘴。
“粮库知道吧，我原来在哪上班，病毒爆发后，我弄出来一货车的稻谷和小麦，这些是我用四年的时间加工好的，够我吃很久，我的确有糖尿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针眼。”周正说，“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而且，我在你这里没有看见面粉，面粉糖分高，你怕吃面，所以都是米。”
“嗯。说得没错，那这样，你有多少胰岛素，我全要了，我这里的米，你随便拉，但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太阳升起开始，太阳落山结束。”
“行。”周正点头答应，“我那有多少胰岛素，我没概念，回头我全拿过来。”
“那么就成交？”郭世发伸出手。
但周正没有伸手。
郭世发有点诧异，何一雄也觉得奇怪，不是谈好了吗？怎么，老周这是又有想法？
郭世发眯起眼，缩回了手：“怎么，变卦了？”他看了一眼何一雄，“我知道你们有枪，但是我死了，你们出不去。”
楼下有脚步声，随后，周正听到了楼下的门砰得一声关了起来的声音，然后阳台也瞬间关了起来，钢板把周正和何一雄阻隔开来。
周正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老周！”何一雄在外面用枪托猛砸墙，“老周，你怎么样？说句话啊！姓郭的，你大爷！给老子开开，不然的话，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屋内，郭世发仍然坐在凳子上，露出笑容，周正同样波澜不惊，淡定的对着耳机说了一句：“老何，我没事，死不了。”
郭世发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军用步话机和一个大的黑色遥控器，上面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
周正突然反问：“你给的肉，我不要，我要大米，现在，一百支胰岛素换一吨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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