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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的瓦片上,雨水汇聚成一股清澈的长流,不断溅在人的身上。
一黑一红,两把油纸伞在巷口尽头盛开着。
柳嫣然的视线从被他握住的手腕移到身侧男子的脸上。
一下子撞进了温崇的眼底,被他眼底深埋的炙热烫了下。
柳嫣然只得移开目光望向一侧漆黑的墙壁,神色仍旧冷冷的,涌上心头的情愫还没来得及蔓至眼底,就被她掩盖下去了。
她勾唇笑道:“能有温大人这样的义兄,自然是嫣然的福分。”
这话一落,她感觉握住她手腕的手掌顿时紧了几分,似有一股寒流顺着那处不断往她的身体里流动。
就听见身侧的男子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柳嫣然愣了下,旋即抬眸去看温崇,他握住她手腕的手掌一用力,猛地将她扯进了他的伞下。
猝不及防之际,她避无可避地对上了男子猩红的双眸。
眼前人这副神色,让柳嫣然浑身僵住了。
却又隐隐觉得这个眼神,她格外地熟悉。
愣神之际,就被他扯着往一侧的小道走去。
一直跟在柳嫣然身后给她打伞的丫头顿时愣住了,急急追了上去,可就一眨眼的工夫,自家小姐就和温大人消失在了巷子里。
她左右茫茫然地找了几遍,可这青衣坊里的小巷接着小巷,一下子就寻不到人了。
雨水打湿了藕丝绣花鞋,就连杏色的裙摆都在慌乱的步伐下沾上了些雨水。
脚步一阵踉跄,她气得抬手打落了他手里的伞,那伞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她就被男子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的小道里,身子被抵在了一侧的墙上。
那墙上恰好有一处能遮挡的地方,恰好能让她整个身子不被雨水淋湿,但冷眼挡在她身前的男子,就被这初夏的雨浇了个彻底。
他整个人俯下身来,冷凉的雨水落到他的额头、下颚,渐渐浸湿了他的全身。
柳嫣然抬眸看他,眼里的慌乱已经消散了,声音轻轻地道:“温大人想做什么?”
身前男子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冷色,明明满眼是落寞,却还是用最温柔的语气,缓缓道:“那你为何要将我的银子还回来?”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混着雨水的湿气将她整个人都裹紧。
柳嫣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今年学堂的用度已经够了。”
声音到了最后,尾音里噙着一道极浅的叹息。
温崇嗓音沙哑,撑在墙面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忍了又忍,才用较缓和的声音道:“你、你能要所有人的东西,却独独嫌弃我的银子,这是为何?”
他噙着湿意的眸光闪烁,胸腔起起伏伏,明明气极了,却还刻意装出了一副冷静的样子,柳嫣然心里好笑,却只是冷冷地睨着他。
任由他这般狼狈地站在雨里,那些冷凉的雨水从他的发丝淌下,直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湿淋淋的。
她的目光太过坦荡,让他心里的丑陋无处可藏。
温崇忍了又忍,可满腔的苦闷和爱意已经在这些年渐渐成长成了一个巨兽,眼下这只巨兽正不断冲击着牢笼,似要将眼前这人吞噬殆尽。
他喉结滚了滚,忍得眼前通红,颤声道:“你不要我的……也不要我的银子,你、你到底要我如何?”
柳嫣然望着眼前的仿佛陷入了末路中的男子,心头闪过了一丝的心疼,闭了闭眼,却还是强硬地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和温大人之间没有可能。”
听见这话,他满眼的悲痛顿时化作了无边的戾气,身子猛地往前一步,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墙壁和他之间。
咬了咬牙,问道:“为何?明明这一切都是你先开始的,是六年前的你先招惹我的。”
“六年前,不过是儿戏,大人怎能当真。”柳嫣然双手在他的身子靠近之际,下意识地撑在了他的胸口上。
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轻笑,但心跳却禁不住跟着掌下的节奏变得乱了起来。
他含幽带怨的声音钻入耳内,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儿戏?你那时明明说喜欢……”
“是,但是从你选择跟着我父亲那天开始,我就不喜欢你了。”柳嫣然神色冷了下来,用力将人推开。
只见他踉跄了下,整个后背磕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他抬起一双满是震惊的眼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解,“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能配得上二小姐的身份。”
“身份?”柳嫣然冷哼了一声,仰头看了一下白茫茫的天际,缓了缓心神道,“在我这立场比身份更重要,没想到你、你半点也不了解我。”
话罢,她不顾滂沱的大雨,转身往外走。
温崇僵在了原地,忽然苦笑了一声,垂下眼眸,冷凉的雨水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滴落。
可才缓了一瞬,他就拾起了一侧的油纸伞,快步跟了上去。
“那柳家小姐和温大人原来是六年前就认识了,而温大人还曾经在柳府寄住过一段时间。”唐绾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遍半夏的话。
半夏点头,又道:“按着姑娘的意思,这些都是从柳府里的老人嘴里问出来的。”
唐绾抿了口清茶,秀眉抿紧了几分,道:“接着说。”
“据青衣坊的人说,这温大人也是个身世坎坷的,母亲难产死的,父亲是个秀才平时靠着卖些字画养活的他,可惜在温大人十二岁的时候也病死了。
温秀才临终前给自己在乡下的大哥去了信,将自己毕生的积蓄都给了那家人。
可这伯父一家却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人,料理了后事,就将青衣坊的院子给贱卖了,一家子卷走了所有的银两,这小温大人就这样流落街头,靠着街里乡亲的救济过日子,十二岁却像瘦得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唐绾眨了眨眼,脑海不断回想书中关于温崇的事,却一无所获。
只有布衣出身,官至右相,这几字的。
“所以这是世家小姐救了寒门小可怜的故事?”唐绾眨了眨眼眸,开口道。
半夏愣了下,旋即摇了下头,沉声道:“据在柳府伺候多年的老人说,是流落街头的寒门、小、可怜救了被人贩子拐走的世家小姐,这真的比姑娘常日里看的话本还要精彩。”
唐绾双眸瞪大了几分,满脸不可思议,将手里的茶盏搁下,“这分明就是男女主该有的待遇啊!”
“姑娘在说些什么?”半夏抿了抿嘴唇,将这句话在嘴边滚了几遍,却还是理解不了。
唐绾起身在原地转了几圈,那些因为萧澈的异常而不安的情绪都消失了,她转头去看半夏,换了个话道:“就是这两人十分有缘分。”
半夏点了下头。
“那小嫣然是怎么走丢的?”唐绾突然问道。
“六年前……”
“太子侧妃柳氏离世之时?”
“是,姑娘猜对了。”半夏接着道,“此事之后,年仅十岁的柳家小姐将这个救命恩人带回了府里,一直当弟弟照顾着,两年后,温大人回到了青衣坊,至于这二人为何疏远,这就没人知道了。”半夏接着道。
唐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里顿时有些了些猜测。
这不就是等我拥有和你站在同个高度时,我再来娶你。
现在温崇已经成了状元郎,又是柳太傅爱徒,这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可这一切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越想,心底的疑惑就越多。
“这柳太傅妻妾成群,有七位千金,却唯独没有男子。”半夏幽幽道。
唐绾叹了口气,再次抬眸时,才发现窗外的雨早已经停了。
雨过天晴,不知什么时候,方才还灰蒙蒙的天际已经一片的清明,西面的天空染着一抹晚霞。
“明日是晴天。”
唐绾点头,半个身子靠在窗台边,双眸灼灼地望着那一抹嫣红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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