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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查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可能就要大白了，但是她的心却半点也没有因此而开心。
心里闷闷的，又感觉空落落的。
柳嫣然叹了口气，刚回到院子，就见到在父亲书房伺候的丫鬟在等着自己。
“小姐，老爷在书房要见您。”
柳嫣然点头，眼底再次荡出了些许的冷意，想起方才萧云瑾所说的话。
顾丞相为了阻止太子和蒋熙在一起，将自己也牵扯进去了。
还有温崇。
就让她看看，父亲还想做些什么？
想清楚了这些，她脸上恢复了淡然，将收起来的油纸伞递给身侧的侍女，抬手将袖口沾上的雨珠拂落，这才缓步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脚尖刚转过一扇九尺高的紫檀地屏，就见到自家父亲正端坐在茶几前，见她来了，正抬眸朝着她看来。
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轻笑，朝着她挥手道：“嫣然，你过来。”
柳嫣然轻轻点头，缓步上前，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一侧的软塌上，下一刻就有一杯刚刚沏好的茶盏递到了她的手边。
她秀眉微皱，掀了下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一眼，垂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小口地抿了下，轻笑道：“恭喜父亲得偿所愿。”
柳太傅还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的嘲讽，他抬眸，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一向和他意见不和的二女子，心头微叹，却还是点了下头道：“以后温大人就是你的长兄了。”
听见这话，柳嫣然将茶盏搁下，又见双手藏在茶几下，就连指甲深陷进掌心的纹路里，生生凹出一道道弯痕都未察觉。
“怎的？你不开心？”柳太傅掀了下眼皮，就见对面的二女子虽然神色冷冷，双眸里却没有以往听见这话时的嘲讽。
今日的她整个人沉静秀雅，看着仿佛是一尊脆弱的白瓷娃娃，半点也不见那股子不服输的劲。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再一次因为她不是男儿身而惋惜。
不然他也不用认旁人为子。
但是事与愿违，眼下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柳太傅想到这里，径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再次开口问道：“你真的不喜欢温崇，真的半点也不想嫁给他？”
柳嫣然闻言，本以为自己能像以往每次父亲提起的时候一样，淡然地拒绝，她张了张口，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的沉默，似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双手只得死死攥紧衣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咬紧后牙槽，双手捧起茶盏，借着抿一口茶的时间，就已经稳住了心神，下一刻，脸上荡起了一抹淡淡的轻笑：
“是，不管父亲问几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我从没想过嫁给他。”
这话一落，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她缓了缓心神，才起身道：“那嫣然就先回房了。”
柳太傅闭上眼之前，带着幽光的眼眸凉凉地看了一眼里间的屏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拧着眉心，低低“嗯”了一声。
过了许久，直到屋内都陷入了一片寂静，柳太傅才沉声道：“出来吧。”
这时，一脸憔悴的温崇从里间的屏风后缓步走了出来。
“你都听到了，真是可惜了。”柳太傅叹气道。
温崇自嘲地笑了下，沉声道：“先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话罢，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一路出了书房的院子，刚拐过长廊，他才扶着那石柱，沉沉地喘着气，感觉四周的空气一片的死寂。
不，是往后他的世界都会这般死寂。
此刻，他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一股寒意眼中脊柱猛然窜了上来。
下一刻，就听见身后有一道清浅的脚步声在接近。
温崇压了压心口的刺疼，转身朝着身后瞥了一眼，旋即浑身僵住了。
只见柳嫣然脸色冷冷地朝着他走来。
柳嫣然看着周身笼罩在阴云下的温崇，嘴角禁不住抿了抿，她早就猜到了，方才他就在书房内，果不其然。
“你不解释一下吗？”
她淡淡的声音却仿佛一道利剑，又宛若一张巨大的网，让他无处可逃。
温崇强装镇定道：“二小姐在说些什么？我该解释些什么？”
柳嫣然没好气道：“你为何要违背自己的心意？”
温崇愣了一瞬，旋即明白了过来。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怪不得此刻会这般生气，她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现在想来，她讨厌的事，他都做齐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眉头敛得更深，一双冷沉的眼眸对上她那双极力压制住怒气的眼睛，淡然道：“二小姐误会了，入柳府的族谱，是我自愿的。”
对于他的话，柳嫣然当然一个字也不信，但还是下意识问道：“为何？”
她心里有些懊恼，她明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还是想听到他亲口告诉她。
虽然她和他之间没有一丝可能，但是她或许能帮他回绝了父亲的无礼要求。
眼下一切还有转机。
“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在二小姐眼里什么都不是，我无法帮你报仇，甚至无法帮你查明真相，不管我如何努力，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
“但是什么？”
“从前，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地努力，靠自己的双手，定会有出头之日，但到了如今，我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但是，只要我放弃一些东西，放弃自己的自尊，放弃自己的自傲，那些东西却一下子唾手可得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不是因为我……”
“我就是这样想的，曾经都是我的痴心妄想，望二小姐能忘记在下那段不堪的过往。”
话罢，温崇挺直脊背，对着眼前的柳嫣然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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