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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掌握着社会大多数的资源,更是因为他们注重对子孙的教养。他们为子孙后代留下的也不仅仅只是些许财富,更是勤学、勤俭、知礼、诚信这些为人处世的方法和道理。
而这,才是在这个社会生存的关键所在。
比如,到别人家中作客,无论身份贵贱,位份高低,递上名帖请求拜见,乃基本礼仪。
寻常出嫁了的姑娘回娘家,也都是要提前知会的,更何况,秦氏这个不常走动的亲家。
沈家自打大儿媳妇林氏进门后,便一直由她掌家,她做事向来有条有理,妥帖的很,定不会出现下人偷奸耍滑、擅离职守的情况。
卢氏之母秦氏,虽不是大家出身,好歹自幼也是衣食不缺的,可这会子,竟是未递名帖,未着下人通报,这已然是很不将主人放在眼里了。
说句难听的,这秦氏能进门,除了厚着脸皮横冲直撞,还能用什么法子呢?
据说,这秦氏在姑娘的时候,向来是规矩的很,怎么嫁了个状元郎,非但没更懂礼,反而愈加倒退了。
卢氏冷静下来,看到已然进了花厅的母亲,脸上也有些难堪。若等别人开口,她哪还有脸见人,还不如一根绳子直接吊死算了。
她越想越气,但还是冷静地赶在别人说话前先出言呵斥了秦氏。“母亲这番毫无道理,哪能到人家中拜访,不经通报擅自进门。”
秦氏讪讪地笑了一下,但她脸上倒是不显尴尬,依旧我行我素。“我这也是有个好事,一时间着急,便也言行无状了。再说了,我也不算外人,我来闺女家走动,怕什么的?想必大长公主定不会怪罪的,是吧。”
秦氏这一顶大高帽子扣过来,大长公主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对着秦氏微笑了一下,并未过多的动作和言语。
卢氏听到母亲这么说,心里想着母亲也还是为她考虑的,这事儿既然大庭广众地说出来,想必也是要为她长脸的缘故,便问道:“哦,不知母亲所谓何事?”
“你且听我细细说来。”秦氏只说了这半句,便自行寻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招呼丫鬟倒了杯茶,轻抿了几口后,才继续往后说下去。“我心想着,府内的哥儿大多也都到了晓事儿的年纪了,我前几日身子不好,家中小辈近日时常来我身边近身服侍,我今个儿挑了四个过来,可以让哥儿们细细相看着,有中意的便留下,实在不合心意,我几个庶女的女儿也都是眉清目秀的,我改日也可以带来……”
秦氏的话还没说完,卢氏便急忙打断了她:“母亲慎言,哥儿们的婚事其实你可以插手的?”
“原也不是让他们做正室,左右不过是个妾,若担心未来嫡妻介意,先留着以后再给个名分便是。”秦氏这也只是自谦的说辞,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状元家的出身,虽当正妻是高攀了,但侧室总还是靠得上的。何况,她也有这个自信,这四个丫头,二人纤瘦清丽,二人美艳丰满,个个都是绝顶的好看,出门之前,她也请晓事儿的嬷嬷仔细教导了房中事,把几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迷得晕头转向的本事还是有的。
卢氏此时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欲再打断母亲,大长公主却缓缓开口:“不知亲家母,何时也做起了这入云阁的差事。”
长公主这句话,看似轻飘飘的,没有力度,但却是蛇打七寸,寸寸打在秦氏和卢氏心中。
那入云阁是什么地方?
那是秦楼楚馆。
如果卢氏刚刚想的只是找个地缝钻进去,剪了头发出家做姑子,这会子她是恨不得找根绳子吊死了。
纵然她母亲过分了些,可自家婆母这番话,竟是半分颜面都不肯给她留。
秦氏似乎感受不到现场尴尬的气氛。
她不懂那些拐着弯骂人的斯文话,只是听着这名字还有几分文雅,并未多想。“我哪里有那本事,能去到这种地方,我只日日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便已然忙不过来了。”
秦氏的话音刚落,大家终是忍不出,竟是齐齐笑出了声。
她这番话,看着无关紧要,倒是字字句句都反驳了大长公主调笑的那番话。
秦氏眼下有些迷茫,她只得求助地看向自家姑娘,可那丫头不知又闹什么小性子,竟是半个眼神也不肯给她。
她家中妾室得宠,在家地位颇高,便以为天底下的妾室都能过得如此这般。
不知什么时候,竟动了沈国公府的心思,想把自家孙女儿塞到这家来。
卢庆自诩清流,自是不肯让女儿为人妾室,但也架不住几个妾室日日在他耳旁吹枕边风,想着和国公府亲上加亲的诸多好处,昨日终于是松了口。
秦氏向来是唯夫君的话是从,夫君昨日刚松了口,她今日便带着几个小丫头到了国公府。
想着她出门前打的包票,又联想到夫君此时对她定是给予厚望、信任有加,她也愈发卖力了些。“我这几个孙女,最是乖巧不过的,等嫡妻过府后,定不会不服管教。再有,她们自小我也是请了夫子细细栽培过的,知书识礼,日后定会伺候好几位公子,辅佐嫡妻。”
大长公主并不愿与秦氏多费口舌,可见她这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不顺着她说下去,还不定又有什么惊世之言,垂眸轻抿了口茶水,对秦氏问道:“不知亲家意向于我家哪位郎君啊。”
见大长公主似是松了口,秦氏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大丫头和二丫头,一个温柔贤淑,一个活泼机灵,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可配与大公子和二公子。三丫头模样水灵,为人机敏,可配与三公子。四丫头年纪小,但也年长了小四公子一岁,刚好可以做个玩伴,提前培养培养感情,以后的事儿自是水到渠成了。”
“其实,我原本也是想让她们高嫁去旁的人家做嫡妻的,但我心中自是牵挂女儿,又想着咱们两家应该多多走动,互有往来,也便忍痛割爱,想着将她们送入府中。左右以咱们两府的交情,定不会亏待了她们去,倒也算的是个好去处。”
若刚刚卢氏只是觉得尴尬,此时更是心寒不已。
旁人也就罢了,清淙可是她的嫡亲外甥,尚未娶亲便早有妾室,哪有什么世家大族的贵女肯嫁过来?
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宠妾灭妻的夫君,何曾顾忌过她这个嫡亲的女儿?
她此番过来,让她以后在府内如何做人?
“母亲这番话好无道理,即是不舍,便留在身边或者嫁入舅舅家罢了,为何偏要送到这沈府来?再者说,国公府的嫡孙,又有大长公主这个祖母,配哪家姑娘都绰绰有余,母亲便不用瞎操心了。若母亲没什么旁的事,便早些归家去吧,省得爹爹忧心。今日之事母亲回去细细想想,若想不明白,便不用过多来往了。还有你们几个,奉劝一句,以为做妾是个享受的好差事儿吗?只在卢府罢了。若是旁的人家,任意打骂、随意发落,左右不过是主母一句话的事儿。来人,送客!”
卢氏这番话掷地有声,饶是向来觉得她性子软弱的大长公主都对她高看了三分,而秦氏更是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她自幼教导女儿,为人子女为人妻子要温顺,要唯父母话是从,唯夫君话是从,可女儿今日的表现,像什么样子。
一个气恼之下,竟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卢氏脸上。“我卢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苦心教导你十多年,谁成想竟教出你这样一个妒妇来!”
卢氏先是不可置信,她的母亲,竟是为了庶出的孙女责打她这个嫡女。
她在她心中,果然一点分量也无。
她过去听母亲教导,虽然有时觉得不对,但是心里却始终为她开拖,她想着,亲生母亲总不会害自己的,可谁成想,她如今竟是这般行事。
叫她直接伤透了心。
“来人,将这个疯婆子从沈家赶出去。”
沈敦仪向来温文尔雅、规行矩步,何曾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
他看着妻子被当众打了一巴掌,心就像被剜了一块,疼的很。若不是妻子阻拦,他差点就要上前打回这一巴掌,去他的御史,去他的以身监察百官,去他的以身作则。
不管是谁,欺负他妻子,就是不行。
——
秦氏就这样从沈家被赶了出去。
她方才情绪还有些失控,可出了门心知定是要加以控制,不能让人瞧了笑话去。
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番仪容,便由着丫鬟婆子伺候着上了马车。
花厅内,大长公主看着难道冲动的二儿子倒是兴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容。
卢氏担忧婆母会因刚才的事对夫君不喜,竟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向大长公主赔罪。“母亲,往日种种是我不对,今日之事,也皆因我而起。夫君方才也是担忧过甚,是以才情绪激动了些。往后我定谨守本分,万事以国公府和夫君为先,定不会轻易让旁人挑拨了去。”
沈清淙是个直爽的性子,他常常是做的多说的少,眼下见母亲这般,便也紧随其后跪在了旁边。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有时候思虑过甚,我对你并无什么旁的看法,往后你夫妻好人,好好过日子便罢。”大长公主起身,将卢氏和孙子扶起,而后又看着二儿子说道。
“今日你媳妇儿想必也乏了,你早些回去带她歇着吧。夫妻间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往后好好待她,别再轻易生分了。”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被秦氏这么一闹,大家也都没了什么心情。
大长公主一走,便也各自回自己院子中去了。
沈敦海和曹氏婚后,向来是甜蜜居多,大家常常直呼被他们夫妻腻歪的牙都要掉了。
他今日见了二哥家的糟心事儿,愈发珍惜和曹氏的感情。
曹氏也是深有感触。
夫妻二人深情对望着,手挽手,说着悄悄话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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