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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用花装饰彩舟,秋季则点缀成五彩的灯,达官贵人则常常将昂贵的花木用以装扮院落,附庸风雅。
有些好胜心强的夫人和小娘子,更是发明了斗花会,每当此盛会之时,便会想法设法搜罗些名贵花木,斗比争艳。
淑妃向来奢靡,讲究排场,据说还专门有人为她时刻打听着时下的流行趋势。
这个流言也不无几分道理,虽说皇城内是天下奇珍异宝的聚宝盆,但帝后向来崇尚简朴,并不喜过分奢靡,可现下这满园的花草不仅艳丽缤纷且有不少都是时下在小范围内刚刚流行开的,想必定是淑妃早前得了消息特意着人搜罗来的。
不过,这些名目繁多的赏花会倒是还有着其他功用。皇帝追求人才,他举办的宴会自是少不了比武、辩论等环节,也发现了不少人才,成就了不少佳话。皇后的目的则简单的多,不过是召集一些小娘子,吟诗作画,方便各家互相相看罢了。
淑妃此次以皇后的名义举办这次宴会,也是冒了僭越的风险。她哥哥素来稳重,劝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可她却不以为意的很,皇帝向来宠爱她,一场赏花会有算得了什么。
原本的赏花宴本是三品以上家眷方能参加,可她为了将宴会打造的空前盛大,特意修改了往常的规定,正五品以上的家眷均可前来。如此一来,倒是也热闹的很。
清溪来到举办宴会的后花园,定睛前来参加赏花会的宾客,身着盛装,来来回回地穿梭在花海之中,时不时还与相熟的或有意结交之人攀谈几番,看起来比花开的还热闹,却不知是人赏花还是花赏人了。
忽的,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画面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一位唇红齿白,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他刚好站在樱花树下,微风浮动间几片花瓣落在了他乌黑的发中,饶是清溪看惯了自家哥哥们俊美的容颜,此刻也看着这个明月般的少年有些微微心动。
都说母女连心,曹氏一下便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家闺女,她就站在那边呆愣愣地看着前方,旁边的小姑娘拉她袖子都毫无知觉。
曹氏身旁年长的夫人,见曹氏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便下意识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禁笑出了声。“你的姑娘,哪怕与你模样一丝一毫都不像,也定是不会轻易叫人报错了去的。倒是只需寻一英俊的男儿冲她一笑,端看她的反应便罢了。”
曹氏又羞又恼,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便拧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欲理人的架势,直到旁边夫人好言好语劝了半天,方才作罢。
清溪好一会才回了神,正要往曹氏那边去时,却好似看到了周哥哥的身影。
可她的周哥哥好似没看到她,她在后面追了大半天,两根小短腿都要跑断了也没有追上。
她明明一直盯着前方,可好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影便消失在了假山之中。
难道是周哥哥跟她在玩捉迷藏?
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清溪瞬间便有了斗志,快步往假山那边走去,一点一点地寻找着她周哥哥的身影。
——
小福子方才一路跟随着曹氏到了举办赏花宴的小花园,只见那贵妇人婷婷袅袅地从步撵上下来,面容娇丽明媚,他感觉自己哪怕只是用余光轻扫她一眼都好似是亵渎。
于是乎,他的头便往下低的更沉了些。
“寻常男子,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来这吃人的去处。今日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与你的,你便不要再推脱。这对我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于你而言,或许便能为你解一时之困。”说完,曹氏又将方才打赏用的荷包递给了他,他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方才连累你受了罚,这是我家中独有的金疮药,边关的将士们都赞不绝口的。再严重的淤青,抹上药,不出半天便也消了。左右我这边也不需要人伺候,你便独自寻个没人的出去,歇息半天去吧。”
小福子低声应是,扑哧一下跪在地上,重重的拜了三拜,方才转身离去。他最终还是趁她不注意,壮着胆子看了她一眼,似是要将她牢牢印刻在心中。
他自幼失怙,只与一哥哥相依为命,可他哥哥娶亲后,听信嫂嫂的挑拨,说他意欲轻薄于她,死活不允许他再留在家中。嫂嫂已然有了身孕,一哭二闹之下,兄长终于还是松了口。
嫂嫂只说要在远处为他寻个差事,没成想竟是将他卖入了这牢笼之中。
他上次在城门,遇上当马夫的老乡,说是他嫂嫂卷了家中所有的金银细软跟人跑了,兄长又得知幼弟被送入宫中没了那男子的尊严之处,百般恼怒羞愤之下,竟是中了风,下不来床。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如何割舍的下。
他将他所存的所有俸禄都拿来为兄长医治,可还是差了一大截,现下有了这赏赐,想必兄长的病就有着落了。
他虽进内城不多,但却听人说过,御花园西北角有个好去处,假山林立,又没什么好精致,甚少有人经过,有了私情的侍卫、宫女常在此幽会。
他身上痛的紧,左右也无其他事,便想着在此歇息会。
可刚坐下不久,便见方才恩人怀中那个小姑娘独自一人进了花园之中。他原想着她身后定会有人跟随,他甚至私心里想着,他的恩人会不会来寻她,这样他也能悄悄躲在暗处再看她一眼。刚刚的那一眼太过于小心,并未得以窥探恩人全貌。
可他瞧着那眉眼精致动人的小姑娘,左顾右盼地似是在寻着什么,身后迟迟未有人跟随而来。
他正欲起身将她送回赏花宴上,可小姑娘一眨眼却消失了。
原是不知被谁推入了湖中。
他顾不得作他想,一头便跟着扎入了湖水之中,可他刚抱起小姑娘,要往岸边游时,却被人死死拽住了后腿,欲让他和小姑娘一同葬身于这冰冷的湖底之中。
自小,他看着邻居家的小朋友有爹娘疼爱,衣食不缺,向来艳羡的很。可如今,竟是生出了一丝感念幼时苦难的心思。若非小时候家中无米下锅,他和哥哥只得在湖水中捕鱼为食,如何能练就这一身的浮水本领。
他憋着气,心中盘算着时间,故意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麻醉那人,只待那人放松下来,他又猛地一蹬腿,向着远处游去。
——
赏花宴上,曹氏不见了自家女儿的身影,顿时心急如焚。
毕竟是皇家宫宴,她也只当小丫头贪玩,自己寻了好去处躲着玩耍去了,本也没想着大张旗鼓地寻找。
倒是方才那少年眼见着她焦急,问清楚了缘由,着人仔细寻找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曹氏登时慌了神,也顾不得旁的,跑去了皇后的宫中求援。
打她嫁入沈家,她婆母便说,若是在宫中有了事儿,自去寻皇后便是,她定会给她这个面子。
她自幼在边疆,是听着军营里的英雄故事慢慢长大的,心里自有侠义情节,深知不可以恩挟报的道理,是以十几年过去了,从未利用大长公主与皇后的交情做过任何事儿。
可那是她的小女儿,是她的***,是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爱着的,她要是有任何闪失,她可如何过活。
她虽越想越悲伤,可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她的酥酥,一定在哪里坚强地等着她呢。
她快一步,她的宝贝便少受一分伤痛。
皇后宫中大门紧闭,曹氏此时,全然忘却了宫规仪态,一下一下地用双手重重地砸着门栓。
不一会,就有小内侍闻声跑了过来。
见是曹氏,便加快了步伐前去通报。
皇后虽闭门不出,但终究是掌管后宫多时,心下也猜测到三分,却苦于没有证据,只得先着人前去寻找,而后让身旁的嬷嬷为曹氏整理好仪容,拉起她的手轻声劝慰。
曹氏皮肤本就生的娇嫩,嫁给沈敦海后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保养也得宜。沈敦海将她抱在怀中之时最喜欢的便是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来回摩挲。可眼下,原本尖如笋的十指已略略红肿,白莲藕般的手腕也不知何时划上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可她却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双眼无神,泪水好似骤雨般顺着她娇嫩的脸庞不间断地滑落。
——
小福子带着小姑娘上岸后,先将她腹中呛进去的水轻轻拍了出来。
他早先已从他们的对话中知晓,这是沈国公家的唯一的孙女。他本是听说过清溪的,不仅自幼备受家中长辈宠爱,也很得帝后看重。
他脑海中大概算了算路程,好像离皇帝办公的寝殿稍稍近些。
瞬间便拔起腿,抱着小姑娘,飞快地往永安宫跑去。
可谁成想,刚到半路,便被一路侍卫拦住了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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