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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对感情，往日再温柔恬淡的少女也会多几分倔强，曹雯此时，便不由在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抵触的感觉。
小女儿的心思自是不难猜测，周王妃只一眼便看出了曹雯抗拒之下的几分松动。
她起身将跪在地上的曹雯扶起，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而后牵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是个聪慧的，也知晓咱们王府向来不拘什么门第，如今既不肯说出他的身份，那他定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但你也该体谅一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如今我们不知他的底细深浅，如何放心将你交予他？如何给你们庇佑？你们两个无权无势的小儿女，紧靠一腔孤勇与满心喜爱时的勇气，日后又该如何过活？”
“家里人还能害你不成，我们也不是那些不通情理的人家，如何就要你这般严防死守？”
“祖母，我......”
曹雯正欲说些什么，却听门口小厮来报：“禀王爷、王妃，门口有位公子求见。”
“可是来的够快的。”周王略带不耐地说道。
而后，他又暗自心想。看来，那人也并不如传言般那样软弱可欺，一无所长，倒也是有几分谋略与城府，日后若自家孙女执意要嫁，他心下也能稍安三分。
“王爷知晓是何人到访？”周王妃不解的问道。
“你们竟都未曾发现，雯丫头身边新来的那个小丫头不见了？”周王傲娇地说道。
他一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平日里只是故意在家装装傻罢了。
还真当他傻呢？
他可聪明着呢？
“叫他进来吧。”周王对着那小厮说道。
小厮低声应是，一个转身往门房快步走去。
周王妃如何不了解自家丈夫，见一脸?N瑟的模样，便知他是有意卖关子。
她还偏偏不问了，就要看看他没了这些观众，这场独角戏如何唱下去。
周王见周王妃不再作声，便知晓她心中定是恼了，讪讪地抬起手，想过去拉住自家王妃的手。
可就在即将拉上的那一瞬间，周王妃一个转身，周王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他缓缓将手放了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摆，抬头望了望窗外，一副欣赏天气的模样，又装作无意地坐回堂前。
他坚信，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男人嘛，哪有真怕夫人的，只是不屑于跟小女子计较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周王在心中自我安慰到。
众人则眼观鼻，鼻观心地忙着自己手中的事，假装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
——
“晚辈和峤拜见周王、周王妃。”
和峤语毕，又缓步向前，对着众人再次轻轻施了一礼。
他态度恭敬，礼数周到，饶是曹三夫人翰林世家这样的出身，也瞧不出任何错处。
曹二夫人抬头看着立于堂前的那位翩翩少年郎，只见他约莫十六七的年纪，一身月白的圆领长衫，左侧腰间只坠了一枚白玉佩，右侧则坠了一个碧蓝色的锦缎香囊。
她只消粗看一眼，便知是自家女儿的手笔。
曹二夫人顺着那香囊往上看去，那少年面容明朗，鬓若刀裁，鼻如悬胆，眉目如画，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不过，这一眼倒是叫她又瞧出些端倪。
这少年，并不是大周朝人。
至于哪朝人尚未可知，但看着通身气派身份必定不差。
她心中暗自猜疑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周王府乃将门世家，若家中女儿与敌国贵族结了亲，那周王有何面目面对众将士？
“不知宿国六皇子日仄前来，所谓何事啊？”周王淡淡地说道。
说完，他心中暗自又有些得意。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儿，他最擅长了。
曹二夫人则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宿国的历代国君都是风流且糊涂的，又惯是不爱掺和事儿的，往前数上几百年，都没有对外发动过一场战争。
“晚辈心悦贵府雯小娘子，还望周王、周王妃成全。”
和峤说着，他身后的两位小厮躬身向前，将手中的花梨木盒子呈与了周王。
众人虽不知那盒中是和物件，但端看周王打开木盒的那一瞬间双眸之中流露的惊喜之色，便知这礼怕是送到了周王心坎里去。
“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这秘瓷，果然名不虚传。”周王不由赞叹道。
秘瓷，顾名思义，便是用保密的釉料配方涂抹在器物表面烧制而成。
这种特殊的釉料配方，烧造出来的瓷器，不仅釉层轻薄，还能使瓷器外表产生如冰、丝玉的效果，深受废帝喜爱。
那时，朝政由太后和皇后把持，废帝一门心思扑在秘瓷之上。他甚至不惜将所有工匠都关押在磁窑里面，专为他一人进行生产。在义军攻进城门之时，为了保证技艺不外传，不惜下令将所有工匠灭口，他自己则与仅存的秘瓷一同葬身火海之中。
是以，秘瓷存世极少，技艺也就此失传。
周王虽是武夫出身，但近些年来却对精美的陶器和瓷器倍感兴趣，像秘瓷这般传奇的器皿，他自是也想品鉴一番。他私心里也是想瞧瞧，让那废帝劳民伤财、国破家亡的秘瓷，究竟是个什么物什。
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能质问那废帝一句，你这一生不好好干正事儿，就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到底值不值？
“六皇子，可是来提亲的？”
周王妃此刻的眼神有如刀锋般锐利，宿国那一摊子破事儿，她怎舍得将孙女嫁过去受难。
她心地太过于良善，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活过三天都算她命大。
曹雯不知自家祖母所想，满心满眼都是怕心上人受到难为，不由再次跪倒在了地上恳求道：
“请祖母成全。”
饶是周王妃向来对这个孙女偏爱，见她这般，语气也有些不悦起来。
“你先给我起来，听听他怎么说，我曹家的女儿，膝下自也是有黄金的，你这样算什么？”
和峤自是不忍让心上人受难，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冒着挑起两国争端的危险，将自己的暗卫安插在她的身边。
他见曹雯跪在地上，生怕她哪里磕了伤了，赶忙将她扶起身来，护在身后，紧接着对着周王与王妃说道。
“眼下时机尚未成熟，在下着实不敢心存妄想。”
曹雯哪怕知晓他说话做事必是事出有因，定是为了他们二人的未来考虑，但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泛酸，险些痛哭出来。
周王妃闻言，顿时气恼不已，将茶盏重重阁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女儿家青春宝贵，你既不提亲，谈何求我二老成全？”
他刚要回答，周王却在此时开口提了一个新问题：“你日后有何打算？”
“回国，夺位。”
少年虽嗓音清润，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尽显男儿气魄。
“那我孙儿该当如何？”周王的声音虽轻，却不怒自威，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
“恳请王爷给些时间，最多两年，吾必取胜而归，十里红妆，前来求娶。”和峤的面色依旧冷静如常，但略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此刻紧张的内心。
周王听着这话，不由挑了挑眉，问道：“你凭什么让我孙儿苦等你两年？我大周不缺好男儿，我周王府自是也不缺孙女婿。”
和峤听着周王状是斥责又略略松动的话语，心中不禁一喜，向前一步跪在了周王和周王妃的脚下，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和峤今日以亡母的名义起誓，我活一日，便不负阿雯一日，用生命护她一世周全。”
“罢了，罢了，你二人且先下去吧。”周王摆摆手说道。
曹雯面露喜色，对着周王和周王妃恭敬地施了一礼，双眼含泪地说道：“谢祖父、祖母成全。”
和峤此时则呆愣愣地，半天没有动作，直到曹雯将他拉出花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说道：“王..王..王爷，他..他......”
“祖父想必是默认了。”曹雯略带羞意的说道。
和峤登时惊喜万分，一把将曹雯搂在了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阿雯，我方才所说都是真心的，此生我定不负你。”
他的心上人，秀美的面庞已然被红晕悄悄爬满，却依旧鼓足了勇气对着他回以真心。“阿峤，今日你能来，我很欢喜。”
互诉衷肠的两人紧紧相拥，想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隔他们二人，他们也将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王爷，就这般轻易的答应了？他那样的复杂的家室，我孙儿......”周王妃虽没有当众弗了周王的面子，但言语间还是透着几分不悦。
“阿雯是个犟的，不应又能如何，这儿郎我瞧着倒也是个有担当的，还不若给他些希望，让他拼上一把，说不准也能有大造化。”
周王妃虽心中不喜，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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