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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毫无所察,只觉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林夫人轻伏的肩膀之上。
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母亲的拥抱。
林以渐满心的欢喜险些要溢出来,可清溪却从林夫人佯装的毫无破绽的表情之中看出了一丝厌恶与嫌弃。
是的,她没看错,是厌恶和嫌弃。
清溪急切地朝着曹氏伸直了双手。
“母亲,母亲,抱抱酥酥。”
曹氏看着自家小女儿满心满眼的依恋与孺慕之情,嘴角含笑,弯腰将小女儿抱了起来。
感受到母亲的拥抱,清溪此时也顾不得小女儿臭美的小心思,将脑袋枕在了曹氏的肩窝处,轻轻蹭了蹭。
她的发髻微乱,原本点缀在上面的系着红绳的小铃铛微微有些歪斜,双眼含泪,欲哭不哭地小声说道:“娘亲,好幸运能成为娘亲的女儿。我很幸福。”
曹氏被自家女儿窝心的这番话说的险些落泪,抬起手来安抚般地拍了拍她微微颤抖的脊背,说道:“有酥酥这样乖巧懂事善良的女儿,也是娘亲的幸运,娘亲也很幸福。”
沈敦海看到自家女儿低落的神情,不解地望向曹氏,问道:“酥酥这是怎么了?”
曹氏微微摇了摇头,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清溪没有看到父母间的互动,但她有心想在曹氏这里得到安慰,便小声在曹氏耳旁说道:“哥哥的娘亲不喜欢哥哥,哥哥的娘亲讨厌哥哥,哥哥好可怜,酥酥心疼哥哥。”
曹氏一怔,反应了半天才琢磨过劲儿来。
她说的是,林以渐?
清溪向来有一颗悲天悯人且柔软的心,她敬畏生命、懂得理解和尊重他人,也乐于不计回报地给予别人无私的帮助,她一直有意教导并以自己的女儿为傲。
可她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家的女儿对情绪竟如此敏感与细腻。
懂得共情虽然是好事,但却很容易将负面情绪转移到自己身上,过忧伤身,怕是恐不利寿。
倒是他们在教育之中忽视了这一点。
“母亲,您给孩儿的家书孩儿收到了,孩儿为您写了一副万寿书,恭祝母亲祥瑞安康、福泽绵长、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林以渐说着,也顾不得自己满身的伤口,解下了背在身上的包袱。
他小心翼翼地从包袱里面取出了卷轴,递给了林夫人。
可林夫人甫一拿到手中,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便仍在了地上。
“这个脏了,不要也罢,你的心意母亲收下了。”
林夫人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将手上蹭到的点点鲜血擦拭干净,又嫌恶地将帕子仍在了地上。
林以渐看着母亲毫不在意的动作,脸上笑容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幅字,虽是从上百幅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但不过也只是费些时日,他日后再写上百幅便是。
他心中这样想着,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笑着说道:“母亲定是来接我回府的吧,不过还需您这边跟沈大人解释一下,孩儿自由在外游学,鲜少回长安,自是不可能在外作恶的。”
林夫人闻言,强装出来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只听她掐着嗓子用尖利的声音说道:“以离,你开什么玩笑呢?你莫不是出去这几日脑子受什么刺激了,在外求学的是你的哥哥以渐,不是你。”
林夫人说完,神情放松下来,方才狰狞的面孔缓和了许多,又恢复了方才的眉眼带笑。
可林以渐瞧着她嘴角洋溢的笑容,整个人宛如掉进了冰窖之中,只觉浑身冰冷。
他脑海中不停地回想曾经与母亲相处的画面,试图从其中找到一丝温柔与宠爱,可他却忽然发觉,他们之间的相处,少得可怜,而方才,居然是母亲唯一一次对着他微笑。
可他只觉得那笑像是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地扎在他的心口。
“母亲,你说什么呢?我是以渐啊。”林以渐不解地说道。
林氏不禁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状作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就是以离啊,你怎么会是以渐呢?母亲还能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吗?”
她瞧着众人的神色,像是信了大半,便紧接着说道:“以离你是不是在外又做错事儿了?往日里你便爱**旁人家的小娘子,我与你父亲已然规劝你多次,你上次也吃了教训,为何你这孩子就死不悔改呢?”
林氏的戏份做的很足,重重的巴掌朝着林以渐身上打去,丝毫不顾及他那满身的伤。
“爹爹,娘亲,哥哥,哥哥......”
“哥哥在呢,哥哥在呢,酥酥不哭......”沈清暮听着自家妹妹焦急地哭喊,还叫着哥哥,抓紧走到曹氏的身边,牵起了清溪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沈清昼则向前一步,走到林夫人与林以渐身旁,隔着袖子一把抓住了林夫人打人的右手,将林以渐护在了身后。
清暮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妹妹是这个意思。
三哥果然聪慧。
“林夫人有话好好说,他已经伤成这样,你如何忍心下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如此这般行径,简直枉为人母。”
沈清昼愤怒地说道。
林氏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高声喊道:“我如何不护着自己孩子了,我往日里就是太溺爱他,才造就了他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让他胆敢搞大了几个良家小娘子的肚子。我今儿这般,就是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如何做人。”
“你是如何知晓他致使无辜女子受孕的?你们谁说了?”沈清昼逻辑清晰,很快便抓住了林夫人话中的漏洞,出言问道。
几位方才前去林府请人的府兵闻言俱是齐齐摇了摇头。
他们听都没听过,如何告知林夫人?
林夫人听到他的质问,倒没有了方才的气势,结结巴巴地说道:“知子莫若母,我就是知道。”
“我还有一问,忘林夫人回答。”清昼朝着林夫人说道。
“你..你..你还有什么问题?该说的,你们方才不都是听到了。”林夫人回答道。
“这位公子说他是林以渐,您却说他是林以离,他二人是何关系,与您又有何关系,您有何证据证明他就是林以离而不是林以渐?”
清昼一口气问了许多个问题,林夫人不由恼怒不已,不耐地应付道:“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我十六年前一胎生出的两个儿子,我既生了他们二人,如何分辨不出他们兄弟?你这后生,好生好笑。竟问一些蠢问题。要证据是吧,好,我便给你找证据。以渐是哥哥,胎记在肘弯之上,以离是弟弟,胎记在肘弯之下。当年为了接生的婆子二十多年只接生了这一对双胎,对他们印象深刻的紧,你若不信,可以着人去问。”
林夫人说着,趁林以渐不备,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袖口打开,扯了上去。
众人顺着林氏所说的方位看去,肘弯之下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椭圆形胎记。
“这林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倒不像是假话,难不成这真是个心术不正的?”人群中有位夫人小声说道。
“谁知道呢?但瞧着这后生,分明方正的很。”
“你们别议论了,沈大人已派人去请那接生的婆子了,孰是孰非,很快便见分晓。”
二人闻言禁了声,随着众人焦急地等待着。
那接生婆住的倒是不远,很快便被沈府的府兵带了回来。
她刚被带到跟前,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了地上,道:“民妇梅心,拜见沈大人,拜见夫人,拜见各位公子、小姐。”
“林家的二位公子,可是你接生的?”沈敦海问道。
“是的,大人。民妇自打接生以来,只接了这一对双胎,他们胳膊上的胎记又明显,民妇定然不会记错。”接生婆肯定地说道。
“既是由你接生,那你可知晓他们身上的胎记是何模样?”沈敦海紧接着问道。
“哥哥的胎记在肘弯上面,弟弟的胎记在肘弯下面,是浅粉色,约莫指甲盖大小。”接生婆脱口而出。
沈敦海闻言,不怒反笑,对着接生婆再次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他二人是几月几日何时出生?”
不出所料,那婆子回答的同样干脆利落。“二位公子乃八月十八日,辰时三刻生人。”
沈敦海脸上的笑意更甚,说道:“你倒是个脑筋好的,全大周人合该都向你学习才是。”
沈清昼与沈清暮兄弟几人见状不由打了个哆嗦,连素来备受父亲宠爱的清溪都微微在曹氏怀中抖了抖。
他们对沈敦海的这个表情都太熟悉了,每当他露出这个表情之时,脸上笑容越灿烂,那人的下场便会越惨。
接生婆没听明白沈敦海的言外之意,只当是府尹大人夸她记性好呢,连忙开口自谦地说道:“大人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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