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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他在家中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我知道啦,老大,那几位小娘子说,他的胳膊上有块胎记,不若让他撩起袖子来看看,若没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江金金的小跟班说道。
江金金闻言,露出了一脸惊喜,歪头与小跟班对视起来。
——不愧是我,长安第一霸王的跟班。
——那是,都是老大教导有方。
清暮原本还在挣扎,听着这话便知机会来了,对着清昼说道:“三哥,放我下来,我过去瞧瞧。”
清昼甫一松手,却见那书生的面色突然难看起来,便一把又将清暮捞了起来。
清暮不满地对着清昼瞪了瞪。
清昼感受到自家弟弟幽怨的眼神,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道:“有正事儿呢,乖一点。”
清暮:我脏了。
我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拍了屁股。
日后我还如何在街上混?
众人自是无暇顾及沈清暮的心理活动,见那书生那面色铁青,心里也都有了定论,小声嘀咕道。
“还真有胎记啊?若他真如江公子所说,受的这番苦也不算冤枉他。”
“是啊,他方才已经那般模样了,却还能一声不吭,岂是常人能够做到的,想必其中也是有几篇文章的。”
倒也有坚定地站在书生这边的,反驳道:“我瞧着这书生不像个坏人,胳膊上的胎记本就不难发现,搞不好是被人陷害了呢?”
江金金的另一个小跟班听到了议论声,有意在自家老大面前表现,便高声说道:“让那几位小娘子出来一见不就好了?”
谁知,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江金金在脑门上重重打了一巴掌,道:“你是傻的吗?女儿家的名节何等重要,岂能公之于众。”
方才提出胎记的那位小跟班倒是有几分机灵,说道:“我悄悄过去把那位小姐接过来,只让她隔着帘子看一眼,岂不是两全其美。”
“倒是个好主意。”江金金说着,便解下了腰带上的荷包,扔给了他。“赏你的,快去办吧。”
“谢江公子赏。”小跟班得了赏,高兴地领命干活去了。
众人听到这里,倒也有几分明白过来,原是这书生疑似玷污了未出阁的小娘子,还不知一个。
知人知面不知心,竟是个心黑的。
“这位公子,你可还有话要说?”沈敦海掌管一城事宜,也是断案的一把好手,寻常人在他面前撒谎他都能看出个七八分。
那江金金虽狠厉了些,但说的话倒不像是假的。
至于这书生,面庞清正,目光坚定,也不像是江金金口中糟蹋小娘子的歹人。
这其中,定有隐情。
“沈大人明察。学生日前一直在李公书院读书未曾出门,明日乃家中母亲寿辰,方才与先生告了一日的假,书院中的先生和同僚都可以作证。”他缓了缓又紧接着说道:“家母也可以为学生作证,大人可以着人去林府调查一番。”
“可是城西做珠宝生意的林家?”沈敦海问道。
“正是。”书生回道。
沈敦海瞧着这书生的面貌,倒是看出了几分熟悉的痕迹,不由脸色大变。
前几年那小子,若是长到这般年纪,应也是如此相貌。
众人看到沈敦海沉下来的面色,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有人则依旧疑惑不解。
“那沈大人怎么这副神色,可有何不妥?”
“你是近几年才搬过来的吧?这你都不知道。那林家是长安城最大的珠宝商,他们家公子前些年可是出名的很。”
“不就是珠宝商的儿子吗?难不成是经商头脑厉害?”
“要是那样便好了。前几年街上出了一个恶霸,常常在街上**小娘子。最有意思的是,他还专门喜欢勾搭有夫之妇。”
“对啊,我也记得呢。我那儿媳妇听说后吓得整整三个月没出门。”旁边有个老翁说道。
“就那街边屠牛的那位,是个有艳福的,他那童养媳生的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啧啧,更别提那一捻捻的杨柳腰儿,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别提多风流了。”
“擦擦你的哈喇子,快与我说说,这跟这林家公子有啥关系。”
“屠牛的那位心疼家里这位年纪小,还没舍得得手呢。可谁成想,一来二去,她竟跟那林家公子勾搭上了。若不是那日屠牛的那位收摊早,两人怕是在他们家就搞上了,别提膈应人了。”
见这人故意吊胃口,旁边另一位知情人紧接着说道:“那屠牛的是个要面子的,本想有意遮掩,也没传开,只打了他几下子便罢了。谁知,林家那夫人居然还有脸状告屠牛那位。”
刚搬来长安城的那位不有恍然大悟,说道:“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这通奸在我们老家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是啊,那屠夫也是个心善的,念着旧情也没再发作。林家公子付了一笔银钱,便将那童养媳领回家了,我们如今倒是没再见过她。”
众人有心留在这里看热闹,一同说着话,倒也不觉时间缓慢。
“来了,来了,小江爷,您看,像是人请来了。”小跟班对着江金金兴奋地说道。
江金金的神色不由有些得意起来,对着那书生说道:“你不若现在自己承认了,给小爷和那些姑娘好好道个歉,看看怎么弥补,还能给你留两分颜面,如若不然......”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快叫为娘看看。”江金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妇人打断。
那妇人用帕子掩面,做哭泣状,直冲着江金金便抱了上来。
江金金一把拽过小跟班,塞到了那妇人的怀中,嫌恶地大声吼道:“你自己儿子都认不清楚吗?你能生出小爷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儿子吗你就过来抱?”
那妇人一愣,只当江金金把她亲儿子塞到了她的怀中,又抱着小跟班大声嚎哭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你受苦了,娘对不起你啊。”
那小跟班可怜兮兮地望向江金金,以眼神问道:“这老婆子身上的脂粉味太难闻了,我能挣脱开吗?”
江金金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随你便。”
小跟班虽年纪轻,但终究是个成年的男人,这会得了江金金的许可,很快便从妇人的怀抱中挣扎出来。
那妇人登时觉得有些疑惑,睁开眼对着小跟班瞅了瞅。
她甫一看清楚眼前之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三步。
虽然她的年纪能做眼前之人的娘亲了,但终究是陌生人,还是避讳些的好。
小跟班登时也来了气,我还没明摆着嫌弃你呢,你却视我如洪水猛兽般,我这长安第二美男的脸面往哪搁?
对了,不要问我第一是谁!
问就是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江爷!
不要问为什么。
问就是因为收了钱了。
那书生见了这一幕,倒也有些错愕,但终究还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他自是不好说什么,只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母亲。”
那妇人见了书生,脸上不由露出了几丝嫌恶,往后退的步子更大了,条件反射地说道:“满身污渍,像什么样子,着实丢我林家的脸面。”
曹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她今日倒也开了眼界,为人父母者,见自家孩子满身血污,被糟蹋成这般模样,不仅一点不心疼,还摆出一副生怕弄脏自己衣服的模样。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围观的群众不乏曹氏这样已为人母的,见那妇人这般,脸上俱是一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这林夫人心真狠啊,若我儿子这般模样,我怕早哭晕过去了。”
“是啊,就算心里再冷静,那也是强装出来的,这林夫人倒像是个没事儿人般。”
“哪怕是后母,也得先装模作样地看看孩子身上的伤口吧。”
“据说这林夫人向来溺爱孩子,不应该如此这般啊。”有位夫人疑惑地说道。
沈敦海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不由想起了当日在府尹大堂内发生的场景。
他当日为了给林家公子一个教训,还命人打了他三十大板。
谁成想,板子还没落下,林家公子便大声嚎哭起来。
林家夫人以一人之力,竟能挣脱府尹衙门几个高壮捕快的束缚,将林家公子护在身下。
无论什么身份、地位、年龄,保护孩子,是为人父母的本能。
他看到那一幕,心中也是感触良多。
回到家中还跟曹氏赞叹了一番。
可端看这二人,林家夫人还是林家夫人,林家公子还是林家公子,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这究竟是为何呢?
世家大族外表光鲜,内里却含诸多污秽,得宠的妾室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将两个刚出生的孩童交换抚养之事,他也不是听过一次两次。
难不成,这林家也是这个情况?
可瞧着林家公子的气质,倒是与往日那般形同二人。
着实怪哉。
那林夫人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走向前来抱起那书生,伏在他肩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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