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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外一尾长裙衣角轻轻晃动着，秦贵妃脚步轻盈的到来门外，瞥见烛光下还在批阅奏折的皇帝，抿唇轻笑。
“进来。”
里面的人仰起头来，轻合上一本奏折，放回到书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眼底眉梢透着疲惫。
秦贵妃从宫女手中接过碗，小心翼翼端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天色不早您该歇息了，保重龙体要紧，这是臣妾命人熬的汤，能滋补身体，趁热喝了吧。”
“你怎么来了？”
“臣妾自然是来服侍皇上的。”
说着，秦贵妃绕到皇帝身后，轻捏着他的肩膀，手法娴熟。
皇上蹙起的眉头抚平了不少。
按了一阵，秦贵妃侧眸瞥见皇帝脸色缓和，轻声开口道：“皇上可是为边关战事担忧？”
提起此事，皇上眼眸里藏着几分怒意，浑身的气场变得冷峻，吓得秦贵妃哆嗦了一下。
“依臣妾看，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平定外患，凌王爷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如今外头百姓都在责怪朝廷，都言皇上……”
唯恐触怒龙颜，秦贵妃见好就收，没把话说完。
“言朕什么？”
秦贵妃后退了几步，欠身施礼，“臣妾不敢说。”
“说，朕恕你无罪。”
秦贵妃低着头，声细如蚊，“百姓们都言皇上昏庸无道。”
“岂有此理！”
重掌拍在书案上，发出一声巨响。皇帝脖颈上的青筋暴起，脸上难掩的怒意和杀气。
秦贵吓得肩膀抖了抖，跪伏在地。
“皇上息怒，臣妾口出不逊。”
皇帝目光落在了书案上的奏折上，其中小叠都是朝臣上书请求派凌王爷出征的。
一气之下，皇帝衣袖一甩，奏折全部散落在地，御书房内一片狼藉，服侍的公公颤颤巍巍的上前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整理妥当放回书案上。
“皇上……”
秦贵妃装作可怜的抬头望着，过了许久，皇帝的怒火才强压下，长叹了一口气。
翌日清晨，皇帝传召凌王爷前往御书房，商议出征之事。
“如今举国上下，也只有爱卿能保卫国家，爱卿就莫要推辞了。”
“皇上，你也知……并非老夫不愿，只是常年征战，我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
凌王爷心中有考量，面露难色。
皇帝的话到嘴边，有些难以启齿。
“如今，文武百官一力举荐爱卿带兵打仗，爱卿一直忠心耿耿，朕甚感欣慰，可是如今百姓深处水深火热，爱卿也不愿自己多年守护的城池拱手让人，更不会弃黎民百姓不顾。”
一番话后，凌王爷心中略有动容，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倒让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凌王爷沉默半晌也没说话，皇帝继续说道：“只要爱卿肯领军出征，凯旋归来时，你要什么，朕皆应下。”
凌王爷听着，若有所思。
“老臣的王妃，如今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我若再远征，她怕是又要为我担忧，我于心何安。”
想起凌王妃这大半辈子，自嫁入王府，就一直在等待中渡日。
凌王爷眼眸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总觉得亏欠了她，犹豫再三，终是长呼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老臣应下便是。”
凌王爷苍老的容颜在此刻显得疲惫不堪，说话声都显得虚弱了不少。
皇帝见凌王爷应下，却并未显露出过多的喜悦，看着跟前的人，白了两鬓，心里竟有几分难言是滋味。
“老臣自然不愿让百姓流离失所，只是我还有个请求。”
“爱卿但说无妨。”
“老臣的妻子与家人，还请皇上庇护。”
皇帝点头，知道凌王爷是重感情的人，爽快应下，“你放心，朕自会安排妥当，你且放心领兵。”
当日朝堂之上。
公公清了清嗓子，高声朗读已经拟好的圣旨。
话音未落，朝堂轰动，皆言凌王爷英勇，不失为大丈夫。
众人高兴之际，慕夜溟却转过轮椅，看向自己的祖父。
凌王爷眼神躲闪，没有说话。
下朝回府的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祖父，你为何要应下这份苦差事？”
终是慕夜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言语里带着几分幽怨。
“我不能弃百姓于不顾。”
“难道就能弃祖母，弃我于不顾？”慕夜溟的声音加重了不少。
凌王爷看着一向沉稳的孙儿此时情绪如此激动，无奈的摇摇头。
“溟儿，自古家国两难，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弃我朝百姓不顾，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坚守多年的城池被人夺去，如此不忠不义，你让祖父如何存活与世，良心何安？”
凌王爷语重心长的说道，眼眸里藏着某种阴郁和难言的痛楚。
慕夜溟深邃的眸子看向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岁月在他的脸颊下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知道，经久战事的人又怎么甘心将城池拱手让人，祖父是条硬汉子，一直将国看得重于家，自己再怎么阻拦，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力。
“回府吧。”
最后，慕夜溟淡声说了一句，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车轮碾过小道，拂起了一阵灰尘，尘埃在半空中飞舞着，清风拂起了车帘，隐约能看见城中百姓步履匆匆。
城门处聚了不少人，衣衫褴褛的模样，灰头土脸的，每个人的面色痛苦，显然是从边关逃难到京城的。
此情此景，凌王爷目光里尽是自责，嘴唇紧抿着，一语不发。
很快，凌王爷即将带兵打仗的消息传遍的京城，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王府内，柳云笙正在院子给凌王妃医治，祖孙二人闲聊着。
碧语提起裙角，匆匆赶来，“王妃，世子妃，不好了。”
二人听着，心里咯噔一下，抬眸看向碧语。
“发生何事了？”
“宫里……皇上已经下令让王爷三日后领军前往边关。”
“你说什么？”
凌王妃端着药的手一抖，药碗从手中脱落，褐色的药汤洒在地上，响起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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