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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去的时候是神清气爽、精神满满，回来的时候却是垂首低落、唉声叹气，两人一个比一个像霜打了的茄子。
云欣给他们俩拿了烧酒和毛巾，不解地问道：“你们俩这是咋啦，回来得倒是比昨天早，怎么脸色却这么难看。”
大庄嘴角一抽，刚要说话却被钱小二拦住了，钱小二一边一回生二回熟地倒烧酒擦手，一边沉声道：“大庄别急，咱们等会儿进去了再说吧。”
等两人收拾干净了，进屋后照旧被秀秀吩咐喝椒柏酒，秀秀笑道：“你们今天倒是回来得早，我刚才还跟云欣说呢，若是你俩再晚些回来就又得错过今天的晚饭了。”
钱小二苦笑道：“掌柜的，便是您现在叫人把山珍海味摆到了我们二人面前，只怕我跟大庄兄弟也吃不下啊！”
“到底怎么啦？”云欣问道，“先前我就问你们今天出去发生了什么，你们也不告诉我，现在见到娘子了总能放心说出来了吧？”
秀秀也放下了自己手中一直端着暖手的茶杯，收起脸上笑意，严肃道：“可是城中又出了什么岔子？”
钱小二摇头道：“若是从刚下雪那天晚上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了十日，城里不少人家都断了粮，昨天我们走的都是大道还好一些，今天为了节省时间走了不少小路，路边几乎随处可见行乞之人，也能见到不少使盗窃手段的，我等亲眼见到一个小女孩要学着话本子卖身救母，大庄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把带的午饭干粮给了她两个馒头，谁知前脚刚给出去，后脚就被人给抢走了，追都追不上来，唉，造孽啊！”
云欣气道：“真有人这般下作无耻，给小女孩的吃食都能下得了手去抢？”
“怎么没有？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真饿极了，易子而食的事历史上还少见吗！”秀秀漠然道，随即又问道，“但这应该也不是你们这副垂头丧气样子的原因吧，若只是因为一桩抢劫，回头扭送报官就行了，你们可是又遇到了些别的事？”
“我们就知道您肯定会问，”大庄跟着苦笑道，“之前我们到我师父那儿送了东西后出来经过了官府那边，人山人海的，别说抓到贼后扭送报官了，光想去衙门看病的人就把那边堵了个水泄不通。听说昨天的大夫看病确实管用，连带着今天的病人比昨天还要多出来不少，所以我们没办法后面才走的小路，其实城里的光景都算好了，一直走到城郊的地方突然看到了……”
大庄话说到这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秀秀忙问道：“你们看到什么了？”
钱小二接替了大庄，替他补充完整了他未说明的意思：“虽不及掌柜的您方才所说的易子而食，但是贱卖骨肉儿女的也不在少数。”
“什么！”秀秀闻言大惊失色，“不可能，江州这般富庶，除了个别好吃懒做之家，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卖掉自己的子女吧，那可是亲血脉，还是贱卖？”
“江州城最大的粮商是雷家，雷老爷子在大雪的第五天没熬住已经去了，膝下只有一个已经出嫁外地的闺女，女婿一家忌惮时疫，为了明哲保身不愿意过来奔丧，也不许开店，如今城中百姓只能去买其它粮铺的粮食，”钱小二咬紧牙关道，“米面都已被那些没了心肝眼里只剩钱的东西炒得比肉还贵，还一次只能买五斤，多了不卖。”
“便是我这样的年轻汉子一天都能吃一斤多米呢，五斤能够一家人吃多久？”大庄恨恨道，“那些家中无粮的人家只能要么选择每天排长队去买那些黑心粮铺的米面，要么再加钱去黑市，殷实之家或许还能撑得住，叫那些顶梁柱也病倒了又要花钱抓药的人家怎么办，那些人为了赚钱也忒不要脸了吧，也不怕死后被人戳着脊梁骨数着祖宗十八代骂——”
“停一下，”秀秀突然开口打断了大庄的抱怨，“让我先捋一下。”
“你们刚才说城里的大粮商死了，现在没人管生意，故而其他粮商合起伙来哄抬价格，那米家铺子那边可也有参与进来？”
钱小二答道：“这倒没有，他们家的独苗苗聪哥儿也得了时疫，听王师傅说之前米老板和杨娘子他们两口子都快急疯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生意上的事情，这些天都没开过店。”
秀秀点了点头，又问道：“粮商们恶意哄抬米面价格，官府那边都不曾派人去管过吗？”
饶是大庄平时最老实憨厚，此刻也不禁摇头叹气道：“官府那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时疫上面，米面涨价暂时只是一些人吃不起或是少吃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闹饥荒，但时疫不管是真的会死很多人的。”
“我知道了，”秀秀轻声说道，“明天我要亲自进城看看。”
钱小二忙道：“城里如今正是闹腾的时候，掌柜的您有什么事要办只管吩咐我们去就行，您就别去了吧，多危险啊！”
秀秀摇头道：“不行，我必须亲自进城一趟去见杨娘子，派你们谁去都没用。”
大庄也跟着道：“什么事儿啊，能值当您亲自过去？”
“我要送她家一样东西，”秀秀勾唇笑道，“一场泼天的大机缘！”
正当钱小二、大庄和云欣三人搞不明白“大机缘”是什么的时候，黄师傅的妻子过来招呼道：“晚饭好了，快来吃饭吧，今晚老黄做了东家您想喝的芙蓉三鲜汤呢！”
“是么，”秀秀温声笑道，“本来我还觉得今晚又没什么胃口呢，既然黄师傅给做了这个汤，哪怕是饭都不吃，这个汤最少也得喝两碗才能对得起咱们酒楼厨头的辛苦！”
“什么是芙蓉三鲜汤？”大庄问道，“我知道三鲜汤，莫非这芙蓉三鲜汤是三鲜汤里加了晒干的芙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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