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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大白天。
明白太阳挂在半空。
他却有种闻笙好像随时都会突然离去的错觉。
好像,如果他抓不住,她就会消失。
他惊慌失措,心急如焚,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了惶惶不安的感觉。
直到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真切地体会到了她的温度和触感,他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可掌心下的温度,又让他皱起了眉。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又是温度最高的时间,她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肌肤却是冰冷的。
陆衍把人摁在自己怀里,目光直直落在那块墓碑上,上面的“庄暮”字眼,狠狠刺痛了他的心。还是那句话,如果一个人活生生站在他面前,陆衍自认和所有人比,他都不会输。可一个死了的人,他要怎么和他争。他做得再好,他这个人再出色,终究是比不上庄暮在闻笙心里的位置。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手。庄暮陪了她十六年,他可以陪她二十六年,三十六年,这辈子,甚至下辈子,她都只能是他的。
闻笙意识没有回神,身体却已经自动自发开启了抗拒外人接触的按钮,伸手就去推陆衍。
陆衍被她推得后退半步,一低头,正好对上她茫然无神的双眸。
他心里一痛,下意识开口:“小笙……”
闻笙挣扎的身体突然安静下来。
陆衍又叫了一声:“小笙……”
闻笙突然伸手,要去摸他的脸,可即将要碰到的瞬间,她又犹豫了。眼看着她的手要收回去,陆衍一把抓住,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带着她放在自己侧脸。
她的指尖冰冷,他的脸颊温热。
碰触到的瞬间,她像是被烫到一般,指尖蜷缩。可很快,这份温暖和安全感,让她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判断,再次伸开五指,捧住了陆衍的脸。
陆衍一颗心跳得砰砰作响,平常听他们说小鹿乱撞,陆衍觉得,自己心里这头鹿,就照着这么个撞法,只怕很快就会过劳死。
他又想,今天的他,一点儿也不帅气,眼睛里还有红血丝,胡子也没刮,会不会扎到她的手……
正不知道乱七八糟想的什么,他看见闻笙的樱唇轻启,好像说了几个字。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再温柔一些:“小笙,你说什么?”
闻笙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毫无所觉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她说,庄暮哥哥。
陆衍一颗心好像突然被人用力揪住,刚刚兴奋的那头鹿这会儿果然没法再蹦?。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的盛夏,兜头一盆冷水冲着他泼下来,感受到的不是凉爽舒适,而是彻骨寒心。
他紧紧咬着牙,把她的手拉下来,从牙缝里往外挤出几个字:“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闻笙痛呼一声,眼底多了几分清明。
陆衍恨不得掐死她,却在听到她出声的瞬间,放开了紧握的她的手。
另外一只手,却还放在她的腰间,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不肯离开。
闻笙再抬眼,目光已恢复了从前的清冷疏离。
“陆衍?”她皱眉,接着发现自己被他半揽在怀里:“放开我。”
陆衍清晰地看到她目光里的眷恋和温暖如潮水般褪去,留给他的,只剩冰冷漠然。
他松了手,后退一步。
目光落在庄暮的照片上,接着,看到两束花。
白色桔梗花,并排放着。
闻笙拢了拢头发,不想说话。
陆衍把目光收回来,重新落在她身上:“跟我回去。”
闻笙皱眉:“陆先生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陆衍深吸一口气:“我们谈谈。所以,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闻笙说:“没什么好谈的。而且,我还有事。”
陆衍直接火了:“有事?你有什么事?在这里像个傻子似的站着然后等着中暑进医院吗?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度?知不知道身体缺水你可能会休克?”
闻笙声音一点儿波澜都没有:“知道。可是跟陆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陆衍气得心肝肺都疼,他努力压抑,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不跟着闻笙走,才记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昨晚去了青城,刚刚才回来。”
闻笙看他,目光里有疑惑:“所以呢?”
陆衍气急败坏地开口:“所以我没有跟余欢睡!不可能跟她发生关系,更不可能喜欢她!”
闻笙移开目光,看向墓碑:“陆先生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陆衍始终提着一颗心,他试图在闻笙脸上找出吃醋的蛛丝马迹来,可惜了,注定让他失望:“我怕那些人胡说八道,让你误会。”
闻笙说:“陆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请先离开吧。我在这里拜祭故人,不希望有人打扰。”
陆衍说:“天气太热了,闻笙,我们先回去。”
闻笙说:“我不热。”
陆衍说:“闻笙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闻笙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收回去:“那你先走吧,我跟他道个别。”
陆衍不动。
闻笙蹲下来,伸手碰了碰庄暮的照片。
陆衍别开脸,可很快又自虐般的把目光移了过去。
闻笙温柔地抚了抚,轻声道:“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陆衍心头的无名火燃得更旺。
他第一次听到闻笙这么温柔的说话。
比和楚楚说话还要温柔。
闻笙起身,没看他,径自往外走。
陆衍目光狠狠盯着照片看了两眼,抬腿去追她。
闻笙上了车,陆衍跟着上了副驾驶。
他拿了瓶水,拧开递过去:“喝点水。”
幸好车子放在树荫下,不至于热得像蒸笼。
闻笙开了空调,摇头:“我不喝。”
陆衍直接靠过去,把水瓶放在闻笙嘴边:“喝。”
闻笙一把推开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瓶里的水溅了不少出来,陆衍绷着一张脸:“你得补水。”
闻笙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直接拿了自己的杯子:“我有。”
陆衍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给捏碎。
车里很快凉爽起来。
陆衍开口:“以后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就当没听到。”
闻笙说:“胡说八道?是你没去余欢的生日晚宴?还是余欢抱你的那张图是p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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