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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他刚一开口就被打断，“回来吃饭，就等你了。”一个中年女声不容置疑的说。
“哎你们吃你们的吧，我还有......”晏扬随口敷衍。
“有应酬是吧？”冯太后冷笑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和你爸也不知道是哪儿对不起你了，怎么就不招你待见呢？明明家里有的是地方，非要出去住。这也就算了，别人家的孩子哪怕不在一个城市，一两个月也要回一次家。你可倒好，哪一次不是我找你的。找你都不一定能给那个面子......”
这种痛说家史的话题，一旦开头没有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是完不了的，晏扬只好赶紧赔礼，“我错了，妈。我这就回去。”
“不爱回来就别回来，稀罕你。”冯太后仍然不高兴，“我就是想问问，于乐彤回国了你知道吗？”
晏扬一顿，没说话。
“那就是知道了。”冯太后叹口气，“刚才她来家里了，看那意思是找你，我没让进屋。其实当时如果不是正赶上咱家酒店出事儿拿不出钱来，你俩就能一起出国，那说不定现在......”
“妈，”晏扬打断她。
“没有什么如果，我和她不合适，当时不分早晚也得分。”
冯太后又叹了一口气，“我觉得那孩子也挺好的。”
“还有更好的，”晏扬有意调动气氛，“毕竟你儿子这么高大帅气，总不可能连一个有眼光的女人也遇不到吧？”
“你就吹吧，”冯太后不领情，话说得越发幽怨，“行了行了懒得和你说。你哥应酬你也应酬，养儿子有什么用，都陪着别人吃饭去了，自己家天天饭桌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方向盘一转，晏扬最后还是回了家。他扛得住打，忍得了骂，就受不了他妈那一副孤寡老人的口气。
不过于乐彤回国这件事他确实知道。不仅知道，他还拒绝了她的好友申请。
“你还在恨我？”于乐彤再次发来申请的时候问。
晏扬没回复。有什么恨不恨的，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两家门当户对的时候愉快的谈情说爱，在他家生意出问题的第一时间提出分手，不过都是人性使然而已。
他不耐烦去想过去的事，也没必要计较。只不过他的微信好友要么就是有用的，要么就是有感情的，她于乐彤哪个都不占，加上有什么意义呢？
却没想到会在同学聚会时遇到。
攒聚的是一个叫大鹏的小富二代，找的名目是提前庆祝新年，地点在一家以河鲜闻名的私房菜馆豪华包间。
当时餐桌上刚上了一盘清蒸鱼，晏扬正笑着侧头问春晓，“喜欢吃鱼吗？”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打扰一下，有客到。”开门的是这个包间的服务员，说完话，她侧身，将身后的人让了进来。
“于乐彤！”大鹏第一个迎了上去，“稀客啊，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来有几天了。”于乐彤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目光在晏扬和他身边的女孩身上一扫而过，“不好意思各位老同学，我刚看到群消息，来晚了。”
“不晚不晚，早知道你于大美女回来，我们就直接设接风宴了。”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也站起来，和大鹏一左一右的把她往上位请。
“我可不坐那，”于乐彤温柔的娇嗔，“那是请客的位置。我就坐这儿，这儿好，只负责吃。”说着，她拉开了晏扬正对面的一张空椅子。
众人顺情开了几句玩笑，也就随她了。
整个过程晏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反而自顾自的伸出筷子，把鱼肚子上的肉夹到了春晓的餐盘里。
“这也是你同学吧，你怎么不去打招呼呢？”春晓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大家都站起来了，我们两个还坐在这里吃,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本来就是带你来吃饭的。”晏扬淡淡的说。
春晓打量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晏扬，”正在这时，对面的于乐彤先开了口，“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晏扬抬眼看向她，挑挑眉放下了筷子。
“怎么会？祖国大好河山正需要你们这些在国外深造过的高级人才来建设呢。更何况，”他拿过一边的餐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我欢不欢迎，你不都回来了吗？”
气氛顿时一凝。
大鹏立刻出来打圆场，“就是，你这样的美女博士必须得回来啊，祖国需要你，咱们中国的男同胞也需要你，可不能便宜了那些满腿是毛的老外。”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谈笑，又有人把话题转到当初读书时候的事情上，气氛很快重新热烈起来。
只是刚刚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到底还是印证了春晓的猜测。
她又侧过头看了晏扬一眼。
“想吃虾？”晏扬挑挑眉，春晓还不及回答，他就说，“我给你剥。”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春晓就知道他的手很好看。这会儿他用那双好看的手帮她剥下虾壳，动作优雅漂亮得让她简直移不开眼睛。
“盯着我的手看什么？我的手比这一桌子菜还有吸引力？”耳边突然传来晏扬的笑声。春晓耳朵尖莫名一热，赶紧随口掩饰，“我只是好奇一个大男人的手怎么比我的都白嫩。”
“你怎么知道比你的嫩？”晏扬逮住这一个字眼故意逗她，还把手伸到她面前，“要不要确定一下？”
就算此时在扮演情侣，这话也有点暧昧了。春晓越发不知道怎么回答，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对面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春晓看过去，于乐彤已经转向了晏扬。
“这位......不介绍一下？”她说。
晏扬只当听不见。
气氛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安静。然后于乐彤旁边的女生一拍手，“对啊，你刚刚来晚了没赶上。这是晏扬女朋友，叫袁春晓，也是咱们校友。”
“哦，袁春晓。年龄挺小的吧，”于乐彤似乎在开玩笑，语气很熟络，“晏扬，都是同学大家可得提醒你一句，老牛吃嫩草也要有个限度，未成年人可是受法律保护的。”
其他人十分捧场的笑了起来。
晏扬也笑。
春晓觉得他这笑和平时不大一样，可具体是哪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只莫名觉得很有攻击性。
“我就喜欢小的，心思单纯。”晏扬说着，把手里的虾放在春晓餐盘里，“最难得的是不物质。海参鲍鱼的时候她在，清粥小菜的时候她也在。是不是，春晓？”
春晓一怔。
随即她配合的点头，还借用了当年三毛对荷西说的那句话，“我吃的不多，以后还可以更少点。”
于乐彤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凝固了。
“你这家伙，老牛吃嫩草。”大鹏又来打圆场。
春晓都有点同情他了，这又出钱又出力的，连顿饭都吃不消停，真心不容易。
中途晏扬去洗手间，半分钟没到，于乐彤也跟了出去。
春晓看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有些可惜余贝贝不在。要是她在这里，估计已经能脑补出一篇跌宕起伏的言情小说了。
只是不知道会是甜文还是虐文，看于乐彤这个样子，大概率甜不到哪里去。
此时，被她当成言情小说男主的晏扬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于乐彤。
“晏扬，我们谈谈。”她说。
晏扬面无表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但你家酒店里死了人，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我压力真的很大......”于乐彤说着红了眼圈，“晏扬，我当时也只有二十二岁。”
“所以我并不觉得你那样做有什么不对，”晏扬点了点头，“只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必要再解释那么多。”
“那姑娘，”于乐彤突然转了话题，“其实并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晏扬一顿，然后扯起唇角，“她不是难道你是？”
“我不相信。我不是说那姑娘不好，但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她话音未落，晏扬就笑了起来。
“你哪来的自信呢？于乐彤。”他说，“难道你从来没想过，随着对这个世界认知的提升，现在我才终于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姑娘了。”
春晓对于两人这场对话的内容一无所知，她只是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临时女友这个角色。
等到聚会终于散了，晏扬找了代驾，自己拉开车门，和她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那个是你前女友吧？”憋了一晚上，春晓终于找到机会向他求证。
晏扬挑眉看她，“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她甩的你？”春晓问。
晏扬，“......”
“你们理工女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春晓的八卦热情却高涨起来，“因为什么事啊？”
“猜。”
“看你理直气壮的样子，应该是她嫌贫爱富，对你始乱终弃吧？”春晓肯定的说。
晏扬再一次说不出话。
“你这什么逻辑？别说根本就没乱过，就算乱了，凭什么我就得是那个贫的，”他舔了舔后槽牙，“还有那个被弃了的？”
春晓却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晏扬弯腰凑近了打量她。
车窗外灯影斑驳，落在春晓脸上，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说人要是能像程序一样该有多好，无论亲情、友情、爱情，只要我认认真真输入，代码没有bug，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过了许久，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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