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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样的理念教育后人，正面意义不言而喻。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知书达礼，走到哪里都不被人无妄的欺负。只是，道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实世界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用“理”字说清楚的。
殷勤的母亲不在职场打拼，自然不知道“有理却不明讲”的道理。殷勤没得到这方面的教导，自然也不知道讲理这件事还能拐弯。
所以，听陶意章说完，他下意识地将他老人家归到不讲道理的一方，甚至连刚才的好印象也打了折扣。
“陶领导这么说可就不讲道理了，我是和别人打架了，公安局的公文也确实说了这件事。可是我为什么打架，公安局的行文并没有写清楚。当时，我挚友的母亲被人用语言攻击，我打抱不平这才出了手。如果院领导连这种仗义相助的做法都觉得丢人，那我还怎么相信试飞院里有道理可讲？”
陶意章知道殷勤脾气倔，却不知道他竟能倔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给的提点都被无情地驳了回来。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和蔼的人偏偏就是能在生气后，换个角度考虑问题，以至于他们的脾气都没来得及发作，心里的怒气就已经消散了。
“是啊，你是打抱不平，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甚至连处罚你的领导都很知道。可是，公文不是日记，出现在公文里的处罚只会写怎么处罚，不会写为什么被处罚。
知情者可以给你一点谅解，但看文的人却不会、也没有办法知道处罚背后的故事。你的冲动再有道理，在大众眼里，你依然是一个破坏试飞院名声的人。你可以和人讲道理，却不能和偏执的意识讲道理。直来直往行不通的时候，想要讨回被克扣的绩效，你的道理只能迂回地讲。”
“迂回地讲？”殷勤没想到陶意章会给自己讲这些道理，感激之余，忍不住多请教了一句。
昨天，陶意章在刘长功那里知道了他想培养殷勤的想法，今天，见到殷勤本人，发现他身上确实有值得培养的闪光点，陶意章突然明白刘长功为什么要把这个后进生安排在维修车间，因为他的老战友相信，自己一定能把这个莽撞却有潜力的后生带好。
“是的，迂回地讲理。直来直往确实是最常见的讲理的方式，但道理不像直线，只能前进，不能转弯，它也可以有不同的方向。找对了，你就可以把想要的东西讨回来，而且还不伤人，达到和光同尘的效果。”
陶意章这些话对刚刚踏入职场的殷勤来说，实在有些深，即便殷勤很努力地理解，却还是想不明白自己该如何操纵。
许久未曾皱起的眉头，一下蹙到一块，殷勤看了陶意章许久，最终还是扔了脸面，不耻下问地请教了一句：“那陶领导觉得，我的绩效该怎么讨回来？”
陶意章反问：“你说你从人资小刘那里知道了领导下令克扣你未来两年绩效的事儿，那我问你，你到现在认真看过处罚你的公文和公安局发过来的行文了么？”
殷勤认真求教，却不想被陶意章一句话问住了。
的确，从殷勤得知绩效被扣除开始，他就没有真正看过发文。虽然以他的业务能力可能还看不出什么门道，但这两份文件都是和他紧密相关的，作为当事人的他确实应该看一看。
此刻，陶意章特地将查看发文的事情提出来，殷勤本能地觉得：这应该就是陶意章说的“迂回讲理”的方法。
“说实话，我确实还没看到公司的发文，刚刚在小刘那里忘了看了，不知道陶领导这里方便打开发文给我看一眼么？”
殷勤这么快上道，陶意章意外之余，倒也多了几分欣慰。
从刘长功给他介绍殷勤这个小年轻开始，陶意章就有预感，刘长功有意思让他收殷勤为徒。不然，一个新来的小罗罗，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刘长功这个副总工特地请自己喝酒。
因为不了解，陶意章对刘长功的安排采取了似是而非的态度，既没有明确说同意，也没有明确说不同意。
现在，通过短暂的对话，陶意章迅速了解了殷勤这个人，即便不是百分之百准确，却也八九不离十。
面对这么一个聪明，有个性，又富有正直气息的后生，惜才的陶意章觉得：这个徒弟，值得一收！
“你现在想看发文么？这个倒是不难，只是刚刚我也说了，公文不是日记，你和领导不是朋友，随便让领导给你看文，并不符合职场习惯。”
“既然不难，陶领导就让我看一下嘛。至于咱们不是朋友，托您看文不符合职场习惯的问题，我这里可以和您做个交换。只要您给我看文，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开口。”
用交易做筹码，殷勤的法子虽然带着江湖气，却也比先前的书生意气、理想主义强了一些。
打磨职业素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陶意章既然想好收殷勤这个徒弟，规矩和习惯的教导就不会少。只是，眼下，和职场规矩教导相比，帮殷勤找到讨薪的办法显然更为重要。
“既然这样，你就来我的电脑上看看吧。有什么要你做的，以后再说，今天你先看着，有什么心得可以和我交流。”
陶意章半开玩笑地说着，压根儿没觉得殷勤能找出什么办法，毕竟对于一个新员工来说，从发文的文字里发现蛛丝马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意思的是，殷勤除了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在语言文字方面也有不错的造诣：“这个公文不是很长，但是通篇读下来，并没有明确说未来两年不给我绩效，只是告诉人资部门，‘暂扣’这部分薪资作为闹事的处罚。换句话说，拿不到绩效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只要我表现足够好，将功补过，人资部门还是可以把扣除的绩效还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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