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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道理上说，这两个目的都不算过分，但从情感上说，杨方却怎么也不肯让殷勤顺遂。
于是，在缺少科学判断的前提下，杨方拍脑袋地将殷勤连同岳临打入失败的那一边，转而点头同意了王平提出的、以战时需求为刚的发展方向。
“岳临和小殷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但现在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试飞院设计室的未来发展规划，除了聚焦现下的情况，更应该着眼未来，防范于未然。
试飞院本来就是战机试飞的重要部门，设计室更是决定战机质量的关键部门。过去，我们一直强调战机设计要防范于未然，现在这个结论依然不过时。作为战机设计单位，我们就应该把业务发展重心放在战时需求上，其他的诸如节省开支一类的担忧，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们也不用去操心。
所以，我个人认为，王平提出的发展方向更符合咱们设计室的定位。这一点，大家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看起来，杨方最后抛出了一个疑问句，实际上，懂行的人都知道，杨领导这个所谓的“询问”，其实比直接拍板还要肯定。
因为殷勤的言论，参会者的意见明显倾向了岳临，现在，大领导突然发言，就是再不识相的人都知道，风往那边吹，自己应该往那边倒。
于是，在一片应和声中，王平的观点成了众人“青睐”的选择，岳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的支持者“倒戈”，心里虽然郁闷，却也没办法开口，毕竟，杨领导都发话了，结论已经敲定，她还能说什么。
但和她持有同样观点的殷勤却不服气。
看着大家纷纷举手，殷勤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刚刚他明明感受到大家在延长发动机寿命这个课题上的肯定，现在，一分钟还没到，说过的话还热乎着，大家就纷纷倒戈，将王平说的话视为真理。
如果是自己遭受这种待遇，殷勤可能会就着陶意章的嘱咐，将眼前的事情当作过眼云烟，不去讲究。可看着岳临坐在原位，略显委屈翻着自己细心准备的发言材料，殷勤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关于这种心思是如何产生的，殷勤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了，眼看周围人的表决快要结束，待身边那个人和别人一样说完“没有意见”这四个字后，殷勤直接站起身来，朝着正位上的杨方，吼了一句：“我有意见。”
本来，殷勤和光同尘地来一句：“没有意见”，这个讨论会就能在愉快轻松的氛围里圆满结束。杨方在试飞院当了那么久的老油条，以为从未看过表决有意外，所以，对王平的观点获得胜利这件事根本不担心。
可惜，万事总有意外。
杨方关于集体表决的惯性思维，因为殷勤的发言被打得稀碎。说不吃惊是假的。杨方很好奇：这个叫殷勤的家伙怎么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但和好奇相比，杨方更在意自己的面子。
“你刚来设计室，很多东西还不了解。等下次再讨论五年计划的时候，你再发言吧。”
不屑于了解殷勤的杨方，嗤笑了一声，直接忽视了殷勤的个人意见。不过，殷勤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杨总，我这还没说呢，您就让我憋回去。平常大家都说您礼贤下士，虚心听取群众意见，怎么今天到我这儿，这话就不灵了呢。”
一句话，说得杨方面红耳赤。虽说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殷勤是正话反说，但戴高帽地骂法，任谁也没法反驳。
四周噤若寒蝉，杨方没办法，只得就坡下驴，顺着殷勤的话，勉强给他一个继续下去的机会。
“看来，小殷对咱们未来五年的规划十分上心啊。行，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看,为什么不同意？”
看着杨方肯这么顺着自己，殷勤觉得自己从陶意章那里学来的“迂回战术”的确管用。
此时，会议室里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殷勤身上，连刚才低着头的岳临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殷勤想做怎样的争取。安静的氛围里，周围的目光变得热切，殷勤顾不得调整心率，只深吐了一口气，待胸口的憋闷稍微好转一些，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杨总，今天咱们在这里讨论的是设计室的五年规划。虽然我刚从维修车间过来，对这里的业务还不是很熟，但同样是试飞院的业务部门，一些基本的行业特性我还是了解的。
在维修车间的时候，每次轮到开周会的时候，我们就会根据工程部和生产处的工作要求，排好新一周的工作计划。虽然从工作流程上来说，工程部和生产处的顺序是一前一后的，但在实际工作中，我们却发现，两个部门发送过来的工作要求常常会有重叠，而且会不可避免的存在冲突的现象。
有很多次，我们试图打电话到两个部门核实冲突的部分以谁为准，但两个部门从来都不让步，导致我们的工作陷入僵局，一度无法开展。
后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维修车间专门做出规定：但凡遇到内容重复、冲突的部分，周例会必须做出两套方案。因为只有这样，车间维修人员才能应对业务部门突然的需求变更，维修人员也才不至于做无用功。
这虽然是我在维修车间的工作时候的一个例子，但反映的问题却和今天这场讨论会大同小异。岳组长和王专家提出来的观点，看起来虽然是对立的，但仔细想想却不难发现，其实这两者是相辅相成，互相帮衬的。
试想，如果我们集中精力提升战机发动机寿命，那么真正作战的时候，飞机的整体工作时间就会得到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了，战争的胜利也会因此得到保障。反过来想，如果我们用战时需求要求自己，集中力量提升飞机外形的隐形性能，那么飞机受损概率降低，到战争结束，出征的飞机还能作为训练机存在，这样，非战时训练的整体成本还是能下降，最终和延长发动机寿命这个主题达到异曲同工的效力……”
“所以，你的结论是？！”等不到殷勤说重点内容，杨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殷勤知道形式不妙，赶紧停下冗长的分析，转而一针见血地回道：“所以，杨总，我觉得：咱们可以同时将岳组长和王专家提出的方案写入新一阶段的五年计划。这样，咱们既得了熊掌，又得了鱼，一举两得，多好。”
然而，杨方却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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