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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集体统筹的单位，试飞院的任何一项计划都是需要平衡的。即便两个发展方案看上去都很好，但因为资金和精力的限制，最终院领导都会“则优选用”，将最适合的发展方向作为重点，剩下的内容即便再好也只能作为补充，等待合适的机会。
选定王平的课题作为设计室未来五年的发展方向虽说多少受到杨方个人情绪的影响，但总体来说，提升战机隐身能力的提法并没有错误，相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甚至完全具备了成为试飞院整体发展规划的潜质。
从这个角度考虑，杨方并不觉得自己放弃岳临的课题有多不合适。所以，对殷勤提出两个方案同时入选的观点，杨方除了觉得理想化，更觉得没必要。
“小殷同志，你想面面俱到的心情我能理解，也表示赞同。但是，试飞院不是我杨某人开的，设计室也不是最历害的部门。咱们想两个方向都包了，试飞院的盘子却只有那么大。五年规划虽然审的是发展方向，但最终哪个能落地，说到底还得看有多少资金支持。
过去的两个五年规划，设计室利用试飞院下达的资金，集中精力提升了减速伞和螺旋桨两大关键部件的性能，解决了试飞过程中遇到的多项难题，设计室才因此在国内、甚至国际上有了名气。
现在，第三个五年计划就要来了，想要维持设计室的名声，那就必须保持我们解决难题的能力。如你所说，岳临的方案确实可以加入到新的五年规划里，但双线作战，面铺的太宽，难题就会变多，难题变多了，成功解决的比例自然会下降，设计室的名气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各位，如果没有别的意见，王平提出的提升飞机隐形性能的课题就作为咱们设计室未来五年的发展方向。
今天散会后，各小组负责人认真研读下王平的汇报材料，然后把各自在这个方向上能做的事情做个列表，标明完成时间后统一交给王平汇总、整合。整合材料通过审核后，直接报送办公室，并入试飞院的大规划里，接受院领导的审核。”
一段话，杨方讲拒绝的理由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全都说了个遍，任再不懂行的人都知道，殷勤刚才提出来的请求并没有得到同意。
只是，殷勤从来都是不省油的灯，虽然陶意章的教导抹掉了些许棱角，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不肯服输的“混”小子。
“如果单位的资金盘子不够大，那我们就把发动机提升的课题当作常规业务之外的兴趣来做。
虽然每年天鹰奖基本上都办法给试飞院及领导们看重的重点项目，但天鹰奖里的金点子奖，却还是鼓励员工们积极发挥个人力量的。岳组长提出的提升发动机性能的课题和当下试飞业务的现状十分契合，除了我，院里应该还有其他同事感兴趣。
如果我们能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利用业余时间把发动机性能提升的方法包装成点子申报天鹰奖的金点子奖，一旦获奖，项目资金盘子受限的问题就迎刃而解，那些提升发动机性能的金点子也能靠这笔资金落地实现。”
杨方本以为自己拒绝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谁知，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还是不依不饶地想给自己和岳临争取机会。
说不意外是假的。但同样和他感到意外的，还有围桌边上一直一言不发、却认真看着殷勤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岳临。
和殷勤一样，岳临对对方的印象也不好。尽管殷勤在试飞院这一年里，岳临很多次因为培训班故意打低分的事对他谦让有加，但殷勤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人嘴脸，却还是让岳临忍不住对他产生了反感。
后来，岳临筹备技术交流会，殷勤不配合就算了，还故意惹怒杨方，导致自己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
这件事之后，岳临对殷勤彻底失去耐性，直接收回友好态度，打算从此之后，同他形同陌路。
然而，就在她又一次下定决心和殷勤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设计室未来发展规划讨论会开始了。
本来，岳临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这个课题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设计室，甚至是试飞院的下一个重点工作。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样的王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一种被牵制住的悲哀在岳临心里泛滥，向来不认输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感觉到无能为力是什么滋味。
而就在这种消极情绪弥漫的氛围里，倔强的性格又让“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殷勤成了岳临重新看重的帮手。
说实话，岳临知道殷勤了解发动机，但却不知道殷勤竟然那么懂发动机。
一开始，岳临以为，殷勤可能说上个三两句就没有话继续了。谁知，不被看好的殷勤却站起身来，直接洋洋洒洒地来了一篇“中、美、俄三国战机发动机比对”的论文，不但支持了发动机提升的课题内容，更替自己挽回了脸面，不至于面色难堪到会议结束。
现在，面对杨方拐弯抹角的拒绝，殷勤仍在努力争取，希望自己的课题能有用武之地。这种情况下，岳临哪里还记得住殷勤过去的种种不好。感激之余，她心里唯一想做的，就是和殷勤并肩作战，一起把这个课题承担下来，哪怕不是以试飞院正式课题的名义，也不枉费殷勤的一番好意。
“杨总，我觉得殷勤的话有道理。的确，设计室的未来发展规划需要统筹，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朝多个方向发展。王平的课题作为设计室的官方任务定期督办，我的这个课题完全可以像殷勤说的那样，通过金点子奖的奖金或者其他资金来源做支撑，当作兴趣组的业余任务开展。这样，既能丰富设计室的发展内容，又能发展一批在战机设计上拥有兴趣和能力的业务人员，一举两得，院领导知道了，肯定也会支持的。”
虽然目前设计室规划的内容还没有形成文稿，也没有上报试飞院领导审批，但杨方知道，即便岳临的课题没有写进成文稿件，以岳临在试飞院的关系，院领导也一定会知道她想在发动机上做改进的想法。
既然这样，与其被领导反过来询问，不如直接开个绿色通道，让岳临的课题以兴趣小组的方式存在。即便他知道这样的兴趣小组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却也能免去“隐瞒不报”的责任，省去被问责的麻烦。
于是，敷衍地应了句“行，就按你们说的办。”，杨方勉强同意了岳临和殷勤的请求。
一场关于设计室未来发展规划的争执，最终以两大课题各安其位的结局结束。杨方站起身来，颇为威严地离开会议室，心里萦绕着的，却是对“兴趣组”这个课题的不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个敷衍的决定，给岳临和殷勤，以及后来的“发动机”团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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