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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岳临发动这个项目的时候，蒋川不是没想过参与的事情，但在明哲保身的思想主导下，他还是选择了“前途”，而不是岳临。
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蒋川其实已经把感情丢到一边，对他来说，成为像父辈一样优秀的院级领导，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使命。岳临虽然美好，但思量再三，蒋川终究没有前程重要。
那段时间，放弃了感情的蒋川在事业上拼命到了极致的地步，虽然这样的经历在他过去的三十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关于感情的那块缺失，只有事业上的赞誉和荣耀才能弥补。
可惜，不巧的是，在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获得傅国韬的看重，成为试飞大队最重要的项目负责人时，殷勤的入驻试飞大队的发文，赫然出现在办公系统里。
和上次蒋川等人集体入队不同，殷勤的入队显然是择优录取的结果。虽然没有考试时的排行榜，但明眼人都知道，傅国韬亲自点将，其意义肯定不同寻常。
还没有殷勤“抢生意”的时候，蒋川可以说是试飞大队最炙手可热的香馍馍。不但主管试飞大队的副院长王方喜欢他，就连已经和蒋川不在同个部门的杨方，都还隔三差五地向各级领导推荐他的得意门生。那时候，蒋川真心觉得自己放弃岳临是正确的。
即便傅国韬不太喜欢蒋川和各级领导混得极熟的“滑头”样子，但有其他领导保驾护航，蒋川在试飞大队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了。
然而，就在殷勤进入试飞大队的第二天，蒋川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优厚待遇竟全部消失了。
傅国韬务实，觉得殷勤的项目对猎枭系列战机及开启第六代战机的研究工作具有良好的示范作用，所以，即便之前他和殷勤颇为不和，也放下过往，全身心投入到殷勤及其项目建设上。
每个周一，傅国韬除了认真查问试飞大队的训练情况，第二件事，就是点名让殷勤把发动机改善项目的进展做汇报。之前，傅国韬只关系试飞大队的试飞情况，所以对队员或者驻点工程师们上报的改造项目完全没兴趣，周会上也从不询问。
现在，看到傅大队长对项目的进展突然来了兴趣，周围旁听的其他领导不想也不敢和他争辩项目的重要性，便没敢多话，只安静顺着傅国韬的节奏，将每周的例会开完。
训练的时候，傅国韬对试飞员的关照照常，但结束了试飞训练，傅国韬就又将他的经历投到殷勤的项目上。
一开始，蒋川以为只有傅国韬一个人这样转变，自己试飞大队“首席”工程师的地位应该不会有影响，毕竟，试飞大队不是傅国韬一个开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蒋川发现，自己低估了傅国韬的影响力。
作为试飞院的王牌，傅国韬脾气不好，但在领导眼里却是风向标一样的存在。
平时他不表态，领导们按照自己对试飞业务的理解扶持各自认为正确的项目方向，可一旦傅国韬对某个研究方向表现出兴趣，除非领导和杨方一样，与傅国韬不对付，不然，他们肯定会投入人力物力，朝着傅国韬支持的方向发力。
而这，显然强占了蒋川的领导资源和资金资源。
如果不是早上开周会的时候，副院长王方也跟风当众表扬了殷勤的发动机改造项目，蒋川不会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而促使他深夜跑到维修车间，专门到殷勤的测试现场一探究竟的，正是这种惧怕被取代的危机感。
实事求是的讲，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但比这种感觉更难忍受的，是明明对对方的项目厌恶至极，却还不能说“讨厌”；明明对对方目前占有主流资源的现状很是羡慕，却也不能说“真好”。
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蒋川来到了殷勤身边。
听完他半开玩笑的回应，蒋川想了想，努力保持好脸上的平静后，这才笑着回道：“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傅队的倔脾气，你也没少学。”
如果是从前，殷勤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一句：“怎么可能！”，但现在，熟悉了职场上成年人绵里藏针的说话方式，殷勤耍了个太极，把这句笑容可掬的回怼，顶了回去：“唉，有样学样嘛，不过只学了皮毛，皮毛而已。”
谈话尴尬地说完，蒋川和殷勤不得不承认彼此话不投机。可是，同事不同于同学，同学一言不可，可以一拍两散，同事之间的话谈不拢，甩脸走人显然不行。
没办法，眼看沉默又要淹没两人时，蒋川硬着头皮把话头重新引向自己想谈的方向上去。
“怎么没见岳临，这个项目不是她的么？她这个项目负责人不来，你不过她的助手，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殷勤素来知道蒋川对岳临的心思，也知道岳临对蒋川没有想法，但作为男性一方，听到别的男人故意强调自己和女友的不对等，殷勤还是不由得会怼道：“之前是助手，现在是男朋友了。身份不同，承担的责任也就不一样了嘛。”
蒋川虽然对岳临和殷勤的关系有所耳闻，但亲耳听到殷勤这么?N瑟的说出来，他心里还是觉得不爽，连寒暄应付的心情都没有，志向赶紧结束这个眼前的话题。
“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和傅队搭上线的，他这么看重你，你这么优秀，晋升是迟早的事。咱们是同学，你要是上去了，可别忘了我呀。”
殷勤没想到蒋川会这么说，或者说，没想过蒋川会提出这种需求，因为从入职开始，蒋川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就比殷勤好得多，获得的机会也比殷勤多。
反观这几年的职业历程，殷勤其实有且仅有手上这一个项目是自己主导的，其他的项目要不就是给陶意章做跟班，要不就是给杨方当小弟，唯一一次出国比赛，身份还不如蒋川，只是一个后勤保障人员。
这样一番经历，如果说优秀，那优秀的门槛实在太低了。
想到这儿，殷勤忍不住笑道：“就我，还优秀，你可拉倒吧。一年前，我和傅老同志还水火不容，后来出了趟国，我们俩关系才算好点。
现在这个项目，要不是岳临准备工作做得好，傅队才看不上呢。好不容易让他主持大局，我争取不被他骂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想晋升的事。”
经过几年的职场磨砺，殷勤说话的风格也渐渐趋向蒋川一样，少了棱角，多了圆滑。但不管风格如何，这话真的是发自肺腑说的。
可是，蒋川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自己拉下脸面，“请求”提携自己已经是给殷勤最大的脸面了，但殷勤非但没有把自己如何搞定傅国韬的“私房话”说给他这个老同学听，还打起官腔，耍太极一样地将自己的请求扔到一边。
这样的待遇，真的比当面争吵还掉面子。而这，正是刺激蒋川做出意想不到举动的直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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