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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简欢觉得，自己中了美人计。

    那夜的月光太美好，奚辞的声音对她来说，几乎是蛊惑。

    她将刘小影送回学校，让她收视东西又和老师同学告别，便回了家，熬着夜给台里打了报告——连夜赶完是怕自己后悔。

    第二天，又一早联系了徐校长，给刘小影办了退学手续。

    至于刘小影回到枫县后的重新入学的事，简欢交给了奚辞，毕竟枫县她不熟悉，是奚辞的“地盘”了。

    刘小影没有马上回枫县，她和简欢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她想要上完第二天的英语课。

    “原来，我的发音真的有问题，我想听完杨老师这一节课，因为她说，下节课会和我说发音这个问题。”

    简欢看着她带着请求的眼神，答应了。

    虽然城市的生活让她难以适应，但对知识的渴求还是溢于言表。

    “蜕变计划”虽失败告终，但至少也给刘小影留下了深刻的回忆，她至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上完英语课的第二天，简欢和奚辞送刘小影回枫县。

    原本简欢准备让人安排车，虽然节目不做了，但电视台的风范还是有的，还没开口，已经听到奚辞要送刘小影回去，简欢心思一动，便说自己也一起，说怎么也要给刘妈妈一个交代。

    奚辞不疑有他。

    而简欢，满脑子都是她和台长的对赌。

    《搜索》已经播了十四期，意味着，她只剩下六期的节目可翻盘。

    如果没有破收视，她就要收拾包袱走人。

    简欢对这份工作倒不是非常执著，就算离了西余电视台，她也不至于饿死。

    可她的自尊心与骄傲却不允许，即便是一时口快一时之勇，她也不想让人看笑话。

    简欢的算盘，不仅又打到了奚辞身上。

    可惜，她的“收视率”对这事还是一无所知，简欢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借着送刘小影回枫县，安置好小姑娘后，她又提出了想去枫县的几个学校看一看。

    简欢问：“你可以带我去丹枫小学看看吗？”

    虽然今天是休息日，但奚辞下午还有个电话会议，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反问：“怎么忽然想起丹枫小学？”

    “那不是你的母校吗？”午后的风，轻轻地吹着简欢的头发，她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想去你从前生活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奚辞发现，她好像和第一次见面相比，头发长了一些。

    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关注着简欢的头发的长度。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她今天穿的衣服，是那天去海边找刘小影穿的那身。

    他是想拒绝的，可鬼使神差却应了一声：“好。”

    丹枫小学并不在枫县县城，而在县下辖镇梧桐镇，距离枫县还有半小时的路程。

    路并不算好走，也就比去梧桐镇好上那么一点，虽然修了水泥路，但一路还是坑坑洼洼。

    而出乎意料的是，梧桐镇与简欢想象中的破旧荒芜不同，它风景秀丽，进入辖区内，马路两侧都栽种了高大的梧桐，伴山而立，蜿蜒的河流穿过古老的小镇，周遭都是未经开发的自然风光。

    简欢有些意外，枫县是西余市最贫穷的地区，每年靠着一己之力拉低人均gdp，她来了枫县许多次，对枫县的印象始终存留在贫穷和落后，没想到梧桐镇是这么美丽的地方，一点都不输这两年国内热门的古镇景区。

    梧桐镇就像是被城市遗忘的一个角落，简欢一走进梧桐镇，便有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这里很安静，房子经过岁月的抚摸变得古朴，镇上基本没有什么年轻人，做生意的摊贩，走动的路人基本都是老人与小孩，连镇上的树都显得比别处的看起来要年纪大一些。

    “我没想过梧桐镇这么美，也没想过梧桐镇人这么少。”

    简欢说完才发现自己话语中带上了一点冒犯，这毕竟是奚辞的家乡，但他并不像生气的模样，反倒笑了：“这里人口老龄化严重，没有多少人愿意留下，基本都出去了，离开了，也不愿意回来。”

    “为什么要走？”

    “太穷了。”

    “但这里风景这么好，不是可以发展旅游业吗？”

    对于简欢的何不食肉糜，奚辞很耐心：“从西余市到枫县将近四小时车程，再开半小时车到梧桐镇，太远了，也太偏僻。”

    “其实现在基本都是靠宣传，你忘记我是干哪一行的吗？要不我们来做一档节目，就定在梧桐镇，节目如果做起来，还可以带动这边的旅游产业和经济！”简欢认真道，“这么好的地方，不该被埋没。”

    奚辞的笑容却淡了下去：“走吧，不是要去丹枫小学吗？再晚一些，回到西余又是半夜。”

    不知是不是简欢的错觉，她感觉奚辞的情绪瞬间就沉下去了。

    丹枫小学与十几年前的《西余热线》中的模样有着千差万别，大了不少，应该是经过好几次扩建，新旧不一。

    因为是周末，学生们都不用上学，所以显得寂静，大门紧闭，只开了旁边的一个小门。

    简欢跟在奚辞身后直接进了校园，还在疑惑这学校虽不上课，但安保也太差了，大喇喇地开着门，而整个学校空无一人。

    奚辞却熟门熟路地绕过教学楼，往后面走。

    而一走到教学楼后，简欢便更吃惊了，教学楼后的人还不少——这么一眼望去，大概有十几二十人，有大人也有小孩，无一不在劳动，都干得火热。

    简欢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像是在铺路：倒沙石的倒沙石，推推车的推推车，还有正拿着铁锹一点点地填平地面。

    奚辞说：“丹枫小学没有操场，现在正在建操场，干活的基本都是老师和一些自发而来的学生……”

    他话还未说完，人群中已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奚先生。”

    简欢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果然，抬起头，迎面而来的人正是不久前见过的苏叶子——她戴着鸭舌帽，脸上有些脏，还流了不少的汗，见到奚辞，忍不住用手蹭了蹭脸，不擦还好，这一擦更加惨不忍睹。

    可是，她的笑容却是灿烂的。

    灿烂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