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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接到陆嘉依的电话时，简欢正与奚辞逛超市。

    这几天，除去上班时间，简欢与奚辞都在一起。

    他接送她上下班，再一起去吃饭，吃完饭要么奚辞送她回家，要么她直接去他家呆着。他的工作很多，大多都带回了家，没空陪她玩，她便看书玩手机网上冲浪找节目灵感。

    可男朋友就在身边，她常常看书看着看着，手机看着看着，目光便忍不住往他的方向倾斜。

    简欢才知道他有一点近视，工作时会戴眼镜——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金边眼镜，却衬得他又纯又欲，低头蹙眉看报表的时候，禁欲气息十足。

    简欢不敢再看下去，就怕自己做出什么难以自控的举动，忙挪了个位置，到沙发上瘫着。

    可是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她只好喊奚辞：“阿辞，你家沙发坐着不舒服。”

    奚辞抬起头看她一脸不开心，忙道：“那你换个地方坐着吧。”

    “哪里都可以吗？”简欢问。

    “可以，只要你喜欢。”

    简欢闻言，灵机一动，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来，直接挪到了奚辞身边。

    奚辞以为她找到了舒服的位置也没理会，下一秒，感觉到怀里一重，腿上多了个人。

    他低头看简欢。

    简欢眼睛很大，有些无辜地看着他：“你不是说只要我喜欢，坐哪里都好吗？这里我觉得挺好的。”

    既然她觉得好，那就坐着吧，反正她的体重十分标准，最近似乎还瘦了一点，对他来说，并不重。

    可是，她坐着就坐着吧，还低头去看他的电脑，指着屏幕问他：“我虽然只是本科学历，但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为什么你的文件我完全看不懂，像天书。”

    奚辞没有回答她。

    窗开着，秋风有些大，她的头发毛茸茸的，不停地拂过他的脖子，他的脸，奚辞的脑海里乱糟糟的。

    “我也看不懂了。”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奚辞的吻落下来的时候，简欢还抽空狡辩：“我没有要影响你，是你……”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

    原本半个小时看完的文件，奚辞整整看了两个小时也没看完。

    送简欢回家的时候，他说：“你明天还是坐在沙发上吧。”

    “为什么？”

    “靠得太近影响我工作。”

    “可你家的沙发不舒服，换掉吧。”

    奚辞认真思考，沙发才用了不到两年，在女友和铺张浪费之间徘徊了许久，最终选了个折中的方案：“要不，不换沙发了，买几个抱枕，再买个沙发毯，如果还是不舒服，咱们再想办法解决。”

    作为一个高薪资人员，住在安置区，沙发也是便宜货，女朋友不舒服都不舍得换掉，这事贴到社交平台，估计又能引起消费主义者的狂欢，引起一波骂战。

    简欢原本也是不折不扣的消费主义者，可这观念不知何时开始有了变化。

    从前她觉得喜欢就要买，不喜欢就要换，赚钱就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可现在她觉得，比起消费，钱应该留着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奚辞不曾为她挥金如土，连买抱枕与小毯子都是摸了好几遍材质，才选择价位中等的入手。

    可她却是快乐的。

    奚辞没有给她买最贵的，没有带她吃最好的，可她一刻也没有怀疑过，他不喜欢她。

    简欢家中的东西都是她嫂子一手添置，连她的床品也不利用。

    她没有逛过家具用品专区，不知道这里原来这么诱人。

    原本两人只是到超市挑抱枕和毯子，结果简欢抱枕挑完了，又忍不住想买几块地毯：“你家的装修风格太硬朗了，我觉得需要这些毛茸茸的东西来点缀一下。”

    奚辞更喜欢简洁，觉得地毯之类东西除了卫生死角和打扫难度外，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

    可是，她喜欢。

    奚辞：“那买吧。”

    “我有时候去你家，没有毛巾也不方便，而且你家的拖鞋我太大了。”简欢说。

    于是，他们的购物车又多了情侣毛巾牙刷和拖鞋。

    简欢怎么也没有想到，买情侣物品这行为会落在自己头上，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定是奚辞影响了自己，她买的都是第二件七五折的打折商品，买一件不如买两件划算，不是她刻意挑选。

    于是，两个买抱枕的人，最后选购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

    简欢极少逛超市，比起超市，她更喜欢逛商店和专柜，衣帽鞋包比琐碎的家居日用能够给人带来满足感要多得多。

    奚辞经常进超市，却很少逛，他要买的东西都会有清单，且他逛超市只在晚上九点后，那个时候人最少，而打折幅度最大，他能够花最少的钱和时间精准地买到自己想要的。

    这种感觉对两人来讲，都很陌生，却很美好。

    所以，谁都不舍得打破这短暂的放纵，任由购物车上的东西越堆越多。

    买完了日用家居，已过晚上九点，简欢跟着奚辞轻车熟路地往打折食品区走，看着他熟练地挑选打折商品，并未觉得掉价，反而有油然而生的自豪。

    “我的男人真会过日子。”她想。

    陆嘉依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陆嘉依是个家里蹲的死宅，平时一般不打电话，能发微。信就不发语音，能发语音就不打电话，而现在她给她打了电话。

    其实，之前她已经打了一个，不过简欢当时手里拿了东西，还没接她就挂了。她想着，超市吵闹，等回头出去了再给她回电话，没想到她打了第二个。

    简欢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陆嘉依开口第一句便是：“你看了微博了吗？”

    “什么？”

    “我现在给你发个链接，你看看。”

    她的语气凝重，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简欢点开她发来的链接，看到前面那几个字的时候，她便愣住了。

    【@沽名钓誉都是垃圾：“看书的男孩”已经被捧上神坛了吗？那你们又知道不知道，多年前他害死人的事？这样的垃圾也能被宣传吗？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我弟弟就是被他害死的……】

    做了这么多年编导，网络暴力也看了不少，而自己也曾经因为业务能力不行在电视台被匿名爆料阴阳怪气，大多时候，她都是愤怒的，义愤填膺的，委屈的，但这一刻，她不止是愤怒，还有震惊。

    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她几乎要拿不住手机。

    直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握住了她，与她的手机。

    是奚辞。

    简欢下意识地要按黑屏幕，不想奚辞看见，可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了陆嘉依刚发来的微。信，她的声音就这样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这事好像不是假的，那人贴出了很多年前的新闻，当时的的确确是有个这么一件事，西余市一个保健品公司的保健品喝出儿童肾衰竭，奚辞好像就是代言人……”

    手机“啪”地掉到地上，简欢顾不上去捡，她回头看奚辞。

    奚辞情绪平稳，极少有大起大落。

    可这一刻，简欢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有了变化——他是悲伤的，他在痛苦。

    “阿辞。”

    简欢没发现，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在颤抖，在战栗。

    “简欢，别怕。”

    “别害怕我。”

    他那句话落下的时候，简欢心猛地一疼，像是心脏被人狠狠地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