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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要那么说，您也是为我着想，女儿心里都明白。您放心，我定会好好和苍庚商议，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过……”
“不过什么？”
见柳无瑕面露难色，柳如镜当她还存妇人之仁，刚缓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没什么。”担心他着急，柳无瑕赶紧解释，“父亲有所不知，苍庚近日总是早出晚归，有几日甚至都是后半夜才进门。宫中之事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我实在不忍再给他添乱、让他分心。”
“这怎么是给他添乱？这是在帮他及早避险。”柳如镜笃定地说着，想到一处又有些紧张，“苍庚伤势将才痊愈，怎么能如此操劳？他在忙些什么？难道宫里出事了？”
因为学堂的关系，柳如镜和京中官宦打了半辈子交道，不过他向来清心寡欲，虽是近水楼台，却从未借机打探过什么、更没有给自己捞取过任何好处。即便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禁军将领，他也从不问东问西。今日他如此急切，主动询问起自家女婿的公事，多多少少令柳无瑕觉得意外。不过，一想到他是因为罗璧儿之事而忧心忡忡，那些许意外便也就烟消云散了。
“宫里没出事，父亲不必担心。”
“那是因为什么？”柳如镜半信半疑，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这简短的宽慰之言而纾解半分，“上一次陛下险些病危，令苍庚忙得不着家，如今能有什么样的事令他这般焦头烂额？阿碧啊，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苍庚驻守宫禁，便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权力，这权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不然太子也不会这么在意他了。你要知道，一旦宫中有个风吹草动，他手中的兵力足以扭转乾坤。所以啊，你不要瞒我，一定实话实说。”
“宫里真没出事！”柳无瑕一步上前搀住他，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眼下杜苍庚所处理的，正是赵弘?秘密交给他的任务。这件事关系重大，柳无瑕不敢泄露，可偏偏柳如镜催得紧，逼得她进退两难。
“知女莫若父，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没事？什么事这么隐秘？连我也不能说？怎么，你是信不过我，觉得为父还能害你不成？”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父亲，您都想到哪里去了？”柳无瑕连连摇头。
她望着柳如镜的鬓边霜白，不由痛心疾首。自己已经成了家，却还要拖累一把年纪的老父亲操心不已，他为了自己殚精竭虑，自己却藏着掖着吞吞吐吐。公主之事虽隐秘，却还没到危及性命的地步，柳无瑕不忍再害柳如镜跟着焦急，便探身凑到他耳畔，将声音压得极低：“苍庚在帮陛下找寻失散多年的公主。”
“什么？！”柳如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柳无瑕随即又继续解释道：“陛下有个女儿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好容易有了线索。陛下思女心切，苍庚他们只得夜以继日地去找，这才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
“还有……还有这样的事？”
柳如镜的眉头越拧越紧，若沟壑密布。
“是的，苍庚说天家不比寻常人家，亲情亦是可以拿捏的棋子。想来那位公主也是可怜，名为金枝玉叶，却颠沛流离、尝尽骨肉分离之苦。若能回宫，也算苦尽甘来吧。”
想到那位未曾谋面的姑娘，柳无瑕不由生出一丝淡淡的哀伤。她只顾喟叹，过了半天才回过神，却见柳如镜正捋着花白的胡须，似乎在想着什么。
“父亲？”
柳无瑕轻唤一声，柳如镜猛地清醒过来，面上多了几许困惑：“你可知道那公主人在何处？”
好端端的，突然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了兴趣，柳无瑕觉得奇怪，猜不出他心中作何盘算，转念一想既然话已至此，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便认真答道：“说来也是巧，据说公主被人带去了咱们老家乾州。”
“原来如此……”柳如镜默默念叨着，转头又问道，“那可知公主年岁？”
见他继续追问，柳无瑕心内的困惑骤然升腾而起。
“父亲，您怎么对公主的事这么上心？”
柳如镜尴尬地咳了几声，继续捋着胡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乾州我们比苍庚熟，或许我们能帮上一些忙，难道你不想助苍庚尽快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若能找回公主，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什么功劳不功劳，谁知道是不是烫手的山芋？”想起公主与太子的关系，柳无瑕并无半分庆幸，她本想就此打住，却耐不住柳如镜急切的询问目光，只得悻悻地如实道来，“听苍庚说，公主应该与我同年，今年该二十了。”
“与你同年？”柳如镜再度陷入沉思，那副肃穆神色直看得柳无瑕心头乱跳。
“父亲，你想到什么了？”
“我……”柳如镜欲言又止，四下看了几眼，确认没有旁人，而瑞香也早早被柳无瑕赶去了一遍，这才将柳无瑕拉到一边，“这事儿我以前没想过，如今想想确实疑点颇多。”
见他神秘兮兮，柳无瑕心头一凛：“何事？”
柳如镜垂头略一沉吟，缓缓言道：“璧儿与你同岁，可她的父母却不是乾州人，她几个月大的时候才与她父母迁来乾州随安定居。我记得很清楚，她父母虽不起眼，却操着一口京城燕安的口音。当时我还好奇地问过她父亲，为何不在京城繁华之地待着，偏要迁去那么个偏远荒凉的地方。他父亲支支吾吾，只说和人在京中结了仇，被人烧了房子，无奈之下才背井离乡，来到随安避世消灾。这些陈年旧事过去许久，若不是你方才说起，我哪里想得起来，可是这越想就越觉得奇怪，难道……”
后面的话，柳如镜并没有宣之于口，然而柳无瑕立刻就洞悉了他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太过突然，柳无瑕完全没有准备，乍一听说，她陡然变了脸色，惊讶地连呼吸都乱了。
“您是说，璧儿有可能是公主？”
“是不是的，我也不确定。茫茫人海，或许只是巧合。”柳如镜摇摇头，“不过，你罗阿伯夫妇样貌平平，你再瞧瞧璧儿那水灵灵的模样，与她父母哪有半分相似之处？对了，你还记得当年那位算命先生吗？他一眼就瞧出那姑娘是大富大贵之命，还替她取名璧儿。苍璧礼天，黄琮礼地，这难道也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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