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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
杜霜霜本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并未真心想要唤他,毕竟二人心中隔膜尚存,此时见面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说来也是奇怪,从小到大,杜霜霜只和杜苍庚最亲近,打从记事起,她就总爱追在这个年长自己五岁的哥哥身后,疯闹、挨训、受罚,几乎形影不离。或许是因为杜若极少亲自管教这个年幼的女儿,训诫指正之事多由杜苍庚代劳,所以尽管兄妹二人平日打闹时总是没大没小,完全将长幼秩序抛诸九霄云外,但在杜霜霜心里,杜苍庚不仅是天底下最好的玩伴,更是值得依赖的兄长。
本该是无话不谈的兄妹,没想到偏偏在洛安昭的事情上摆弄不开。杜霜霜一反常态,宁可向柳无瑕诉苦,也不愿和杜苍庚多说一个字,唯恐在他面前泄露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
此时,杜霜霜明明没想唤住他,然而话一出口,还是被杜苍庚听了去。
“你怎么在这儿?”
相比之下,杜苍庚的反应自然了许多,他迅速驻了步子,似乎在等着杜霜霜主动迎上去。
“没、没什么,我陪璧儿在这儿纳凉。”杜霜霜并没有如他所愿,直挺挺僵在原地,“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在家中?”
“阿碧早起难受得厉害,我放心不下,就请大哥过来看了看。折腾半日,她终于不吐了,眼下说是困倦难当,让瑞香伺候着躺下了。我见她无恙,这才敢放心离开。”杜苍庚一边解释,一边朝罗璧儿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又伸手朝外指了指,“军中还有急事,我先走一步。”
待那轻盈身姿彻底消失不见,杜霜霜终于默默舒了口气,然而身边还有一个罗璧儿在,她不得不强撑精神,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泄气。
“平日里他总说我风一阵、雨一阵,我看他跟我也差不多。”杜霜霜装作一派轻松模样,刚说了一句,就发觉罗璧儿似乎不大对劲。她仿佛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只盯着杜苍庚离去的方向悄然出神。
“璧儿?”杜霜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吓得她一个激灵,“怎么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想什么。”罗璧儿捂着心口幽幽叹了口气,虽极力否认,可那怏怏的神色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三公子对阿碧果真是体贴入微啊。”
杜霜霜怔怔瞧着她,猛然想起她和柳无眠的事,以为她是触景生情,忍不住笑道:“哦,原来你是羡慕了,是不是想到了某家的傻小子?”
“胡说什么?”罗璧儿登时红了脸,甩手便要走。
“哎呀,我瞎说的嘛!”杜霜霜追出亭外,刚想挽留几句,就见她顿了步子。
“亭中有些冷了,你我早些各自回去吧。”
罗璧儿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冷清,不似素日那般和善,看得杜霜霜有些恍惚。或许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吻过于冷淡,便又轻声解释道:“本来该去瞧瞧阿碧的,可三公子说她好容易才睡下,我们也不好去打扰她休息。我昨夜没有休息好,转了一圈,确实有些疲倦。”
“那我送送你?”
杜霜霜作势便要随她走,没想到又被她笑着婉拒。
“不必将我当做什么都做不来的废人,这点路我自己还是能走的。”
罗璧儿虽嘴角扬起,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这份不动声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令杜霜霜完全不知所措。
“我……”
杜霜霜想要辩解自己绝对无意轻视她,但罗璧儿完全没有给她解释的余地。罗璧儿身形本就单薄,如今秉足了力气想要尽快逃脱此地,便紧捂心口一路小跑,直跑得气喘吁吁,额上、鼻尖皆沁出了汗珠。
回程途中,她不敢做任何耽搁,哪怕一颗心剧烈颤抖似要裂开,她也死死咬着牙关,直到进了枫林染的门,她也不敢停顿,一口气冲进屋中之后,才终于体力不支、扶着门框停了下来。
杜霜霜并没有跟来,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然而那砰砰狂跳的心口却一丁点平息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越发焦躁,逼得她阵阵作呕。
“慌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令罗璧儿慌了神。
“你怎么还在这?”罗璧儿一把将萧琴娘往里拽了几步,以避免被外间的人看到,“我好容易将霜霜骗走,你怎么不趁机回去?”
萧琴娘并未作答,而是从袖中掏出几张素笺,摆在她面前。
“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写了,免得被人看见,会令人起疑心的。”
罗璧儿猝然打了个寒颤,一伸手将花签扯了过来。因为太过心急,那素笺赫然被撕开一道裂纹。
“你偷看我的东西?!”
“这东西就大摇大摆摆在书案上,怎么能叫偷看?依我看,是你自己太不小心。”萧琴娘并没有紧张,只是轻飘飘瞄了她一眼,转而盯在那被她揉皱的素笺上,“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这也是你能写的?如此直白露骨,你是嫌自己在这个家里待得太久了吗?”
虽说萧琴娘每个字都说得很轻,但罗璧儿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心底的怒气。尤其是念着自己在素笺上写下的这四句诗时,她的眼底迸出一簇火星,那火星噼啪作响,仿佛一旦落在哪里,就能燃起一团熊熊火焰。
然而,萧琴娘的提醒却是合理且十分必要的,罗璧儿无言以对,只默默攥紧了那倾注了自己无数情思的素笺。
见此情形,萧琴娘无奈而又失望地摇了摇头,强硬地将素笺从她手中抢过,复又塞入袖中。
“方才霜霜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柳家人越是在乎你、喜欢你,你就越不可操之过急,越要管住自己的心。否则功归一篑,我也帮不了你。”
罗璧儿怔怔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想要反驳,心里却没有底气。她明白萧琴娘是为她好,却还是忍不住委屈。
“那日之后,他再未曾来过。越是想见他,越是见不到,越是见不到,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患得患失。好容易方才在园子里见到了他,却也只是匆匆一瞥,他甚至连句话都不愿和我说,一颗心完完全全只被阿碧一人占着。”想起方才那一幕,罗璧儿只觉心如刀割,“二夫人,你不该给我希望的……”
她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双手捧着脸、声声呜咽,见此情状,萧琴娘似乎软了心肠,掏出一方素帕轻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希望就是一颗种子,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你自己早早就种下了,即便没有我,它也会生根发芽。与其为此神伤,不如想个办法一劳永逸。别哭了,眼泪不管用。苍庚和阿碧认识这么多年了,想让他眼中再有其他女子,本就不容易。听我的,暂且忍忍,事在人为,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听她语气比方才温柔许多,罗璧儿心中委屈稍解,主动接过素帕将眼泪拭干。
萧琴娘所用的素帕与柳无瑕她们的截然不同,不曾绣着繁复精巧的纹饰,简简单单、朴实无华,甚至与家中下人们所用的帕子都没什么差别。
望着手中那朴素的帕子,罗璧儿百感交集。或许,在杜苍庚眼里,她就像这方平平无奇的帕子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多看一眼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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