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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琴娘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然而待看清柳无瑕嘴边的冷笑，她的心骤然落入了冰窟。
“不可能，不会这么快！”
萧琴娘的声音明显抖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冲出门去。
每往外走一步，哀嚎声就越高，整座府第被哭声淹没，撕心裂肺。
“不可能，不会，不可能……”
萧琴娘的心彻底乱了套，她踉跄着冲到院门处，想要探个究竟，却被两名强壮的家仆一把拦住。
“我得去看看！我要亲眼看看！不然我不会相信！杜苍庚不可能死，不可能！”
萧琴娘再次想要夺门而出，又被家仆撞了回来。这一回，家仆使足了劲，直接将人撞得人仰马翻。
“你想亲眼看什么？看苍庚身首异处的惨状吗？”柳无瑕追了上来，一手指着她，一手紧捂着自己的脖子，“苍庚已经死了，死了你还不放过他？好，你想看，我带你去看！走！和我一起去燕安府！反正我的脑袋也要掉了，看完他，你再看看我，看看我的血是怎么从脖子里涌出来的！”
说着，她直接就要去拽萧琴娘，吓得瑞香一个急拉，将两人拖开了距离。
萧琴娘没有说话，只透过家仆那如门神一般的身影向外张望。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隐隐约约可见的，是那扎眼的白——白幡、白衣、白烛。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么快……”
萧琴娘像是脱了力，扶着地使劲撑了几下，但腿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完全站不起来。
“唉，哪有什么不会的、不可能，伴君如伴虎，陛下翻了脸，要谁的命谁敢不给？杜将军再厉害，那也是陛下的臣属，陛下要他死，不死也得死，谁让他动了公主呢？”洛安昭适时地咳了一声，依旧不停摇头。
这种事不关己、坐看好戏的语气很快就激起了萧琴娘的怒意。
“你知道什么？！就算陛下一时恼不过，越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他答应过我，绝不会伤害杜苍庚半点毫毛！”
一言既毕，四下震惊，就连萧琴娘自己也错愕不已，张着嘴、瞪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
“越王……”
柳无瑕与洛安昭默默对视一眼，悄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审视着萧琴娘，那萧琴娘自知自己说漏了嘴，慌忙垂下头，紧闭牙关僵持着不肯开口。
“你说你被越王始乱终弃，是二哥救你于水火之中……可你，根本就和越王藕断丝连，你对得起二哥对你的一片痴心吗？”
“我没有和越王藕断丝连！”萧琴娘猛地抬起头，眼底燃起熊熊焰火，衬着那阴惨的脸色，越发令人心惊，“我恨死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你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没有想要教训你。”面对她的歇斯底里，柳无瑕反倒冷静了下来，“苍庚不在了，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人死了，我还和你纠缠这些有用吗？你说与不说，苍庚都回不来了。我这次来，只是想来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到底做没做亏心事，你自己最清楚。我会在地下等着你，等你背负着浑身的血债，和我一起去阴曹地府。”
她的语调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寒气。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跌坐与冰凉地面太久，萧琴娘的半个身子陡然没了知觉，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分毫动弹不得。
阴曹地府？真的有阴曹地府吗？她没想过。
柳无瑕的话提醒了她，像她这样的人，去了阴曹地府之后，应该是要被剜心剥皮的吧？
夜色深沉，外间的哭声越发凄厉，像极了鬼哭狼嚎。萧琴娘真心觉到了冷，她不想待在这昏暗的地方，她想回到被烛火照耀的房间里。她努力地撑了一下手，方动弹了一下，就听洛安昭尖叫一声。
“哎哟！快看快看！”
萧琴娘寻声望去，但见那屋内的烛火猛然跳跃了两下，随后便倏然灭了下去。浓重的阴影趁虚而入，将整个房间拢进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好好的，又没风，灯怎么灭了？”洛安昭夸张地咳了两声，让所有人都看出他是在故作镇定，“那个……我去看看，你们别动。”
洛安昭深深吸了一口大气，挪步前又心虚地瞧了萧琴娘一眼，但见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吭声，便知她实实在在是被吓到了。
“真是的……好好的，灯怎么灭了……赶着今儿这个日子，该不是有什么怨气吧……”洛安昭嘟嘟囔囔往前走，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有人！诶诶诶诶！有人！”
“哪来的人？！你别乱说话吓唬人！”瑞香默默扶稳了柳无瑕，一边留意着萧琴娘的神色，一边与洛安昭搭茬做戏。
“我没吓唬你，你们自己看！那窗棂后面，是不是有人？”
顺着洛安昭手指的方向，隐隐约约似有影子幢幢。柳无瑕眯着眼睛瞧了片刻，捂着心口喊道：“璧儿！是璧儿！”
瑞香故作惊骇，指着那影子惶恐不已：“我认得那件衫裙，是罗姑娘的没错……来人！来人！快来人！”
门口两名家仆亦是杜若早就安排好的人，听瑞香这么一叫，一人直接一头冲进屋去，另一人则死死护在柳无瑕身前，至于洛安昭，他早已借着害怕的机会躲到了萧琴娘身后，牢牢将人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
“罗姑娘？哪个罗姑娘？就是那个遇害的公主？”洛安昭装模作样地问着，使劲打了个寒颤，“我就说嘛……府里连着死了两个人了都，邪门啊。”
不多时，屋中的火光再度亮了起来，那名家仆举着灯四处查看了几下，而后又将油灯放好，几步跃出门来。
“夫人，什么都没有。”
“没有？！”洛安昭明显不信，“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真的没有！”家仆认真答道，“或许……是野猫？要不就是树影落在窗子上了？”
“不像……不像……”洛安昭摇着头，故作神秘地朝那家仆挑了挑眉，“你们啊，都在深宅大院，见得少……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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